安息堂內,燕辭晚正在仔細檢視藍英屍身上的每一處傷口。
大多都是細細長長的鞭傷,大多集中在胸口、腰腹、以及大腿間。
除此之外,藍英的手腕和腳踝處還有捆綁後留下的傷痕,看那傷痕之深,足以想象得出,她當時掙扎得有多麼激烈。
最顯眼的一處傷口在胸前,看起來像是刀傷。
想必這就是朝露被真兇強迫刺入所致。
燕辭晚從袖中拿出畫紙,展開後,將畫中匕首靠近屍身,仔細對比刀口和傷口,細節處幾乎一致。
這說明她猜得沒錯,這一處傷口的確是朝露留下的。
燕辭晚看向小吏,特意壓低嗓音,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像男子。
“驗狀在哪兒?”
“我去拿,請稍等。”
錢三就從櫃子裡翻出了一本驗狀,雙手捧到燕辭晚的面前。
燕辭晚接過驗狀,一頁頁地翻過去。
近一年來,相州城內所有涉案屍首的檢驗結果全都記錄在此,其中自然也包括近日來鬧得城中人心惶惶的連環姦殺案。
她一直翻到最後一頁,方才看到關於藍英的驗屍結論——
死者面部有血淤,眼球突出,口鼻內有血水流出,胸前有利器穿刺而致的傷口,傷口深約兩寸,大量失血,褲子髒汙,死前曾小便失禁,身體各處有多道鞭痕,手腳均有被捆綁後留下的淤痕。
燕辭晚抬眸看向錢三,問道。
“這上面怎麼沒寫具體死因?”
錢三小心翼翼地答道:“這是商仵作的習慣,他一向只管檢驗屍首,推測死因是捕快的職責。”
燕辭晚蹙眉,顯然是對這個答案感到不滿。
錢三趕緊接著道:“雖然商仵作沒有把死因寫進驗狀,但他私下裡說過,藍英可能是窒息而亡。”
剛邁過門檻的朝露聽聞此言,不由得腳步一頓。
旋即她就加快步伐跑到錢三面前,急切追問:“藍英怎麼會是窒息而亡?她不是應該被刀刺死的嗎?”
錢三被問得一臉懵:“我不是仵作,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你若想知道緣由,可以等商仵作來了後當面問他。”
他們沒等多久,仵作商本心就來了,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司法佐魏蘭生。
燕辭晚與魏蘭生有過一面之緣。
她知道此人心思細膩,性情剛直,很不好糊弄,遂在他進來後就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並低下頭去,避開對方掃過來的視線。
連環姦殺案是由魏蘭生負責調查審理的,他聽聞內衛府派人過來查驗被害者屍首,便立刻放下手中公務,快速趕來安息堂。
在到達安息堂附近的時候,他恰好碰見了仵作商本心。
於是兩人便一起出現在了燕辭晚等人面前。
魏蘭生的視線從查秉良一行三人身上掠過,將信將疑:“你們都是內衛?”
內衛府作為聖人手中的一把利刃,個個都身手不凡,但眼前這三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武的。
尤其是站在最後面的那個瘦弱少年郎,瞧著面色蠟黃,嘴唇發白,彷彿風吹就倒,如此孱弱的人怎可能入得了內衛府?
查秉良微微一笑:“實不相瞞,在下原本在宮中內侍司當差,後被調到了內衛府,如今受大閣領派遣。”
魏蘭生以前在長安時,曾接觸過太監,因此他很快便看了出來,眼前之人應是一名宦官。
查秉良坦然接受對方的打量,對於自己的宦官身份,他並無任何避忌之色。
他指著朝露和燕辭晚介紹道:“這兩個是跟我一起出宮的,她們雖然沒有內衛那般的好身手,但勝在能識字,辦事很細心,還略懂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