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亞或者其他那個區域的人。
我說受累,他嘴裡嘟囔了一句,不太象是受累。也許是東歐他那個國家的類似的道歉的話。
他匆匆地走了,好象還在嘟囔什麼。
薩克遜癱坐在他的椅子上,盎格魯蹲在地上打掃。地上有碎玻璃瓶的碎片,還有不少液體。我明白薩克遜為什麼癱坐著,不是中風什麼的,是他的心在流血,就象是被那破碎的玻璃割傷了的。地上流著的是他這些天的心血,當然是那些寶貝混合劑。
我說:怎麼了?
我問的是盎格魯。
回答的是薩克遜:這個壞東西。
我幾乎笑出來,畢竟是教授,何況是頂級教授,罵人都不會用粗的語言。
然後他就站了起來,說:就是這個人。
我說:什麼叫就是這個人?這是什麼人?
他說:我怎麼知道他是什麼人?
盎格魯說:簡單地說,還記得嗎,你剛來的時候,你問過我們他是誰的。
我聽得一頭霧水。我說:我問過?
薩克遜說:那時候,我們說過,前些日子還有人來問過我們是不是漢人的。你問過他是誰。我說不知道。
我說:是啊。我想起來了。就是這個人?
他說:是啊,幾年沒見到這個人了。他今天不知道吃錯什麼藥,又跑到我們這裡來了,他是管我們要什麼東西來的,我問他到底想要什麼,他說他忘了。然後他又問了,說我們為什麼不肯說漢語,明明是漢人。
我說:難道他跟你們說的是漢語?
盎格魯說:簡單地說,反正他說的幾串話我們一句也聽不懂,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鬼話。我們只聽得懂夾雜在裡面的幾句盎語話。
薩克遜說:說著說著這個人還激動起來。結果你看到了。我一個月都白忙了。
什麼鬼話?薩克遜後面的話我直接忽略了。盎格魯這個“什麼鬼話”卻啟用了我腦子裡的哪一條神經。
我忽然想起來了,這個人在幾乎被我撞到或者幾乎撞到我、在我跟他說受累之後嘟囔了一句話,這句話我沒聽懂或者說沒想到去聽懂,但我當時就好象被這句話刺激了一下,儘管我並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這個感覺。
沒錯,他說的好象是我們申城的方言,咒罵的話,相當於昂語裡的稀特。他說的是“赤那”。如果真的是“赤那”,那發音是非常標準的。
完全可能。
我甚至越想越象。
我奔到了實驗室門口,那人當然不見了,早已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