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14年6月16日)
兩輛大巴上走下了許多人,各種膚色的都有,男女老少俱全。有不少小孩,最小的還被母親抱著。廣場上頓時熱鬧起來。
波歷說:走,我們走過去,參與進去。
若雪說:我們不要集中在一起。
海浪說:對,分散開來,跟遊客群眾打成一片。
有一點他們都沒有想到,也沒有想過,即,這些遊客到這裡幹什麼來了?可是即使想到了又有什麼用,兩輛車的車門都已經關上了。
前面有人舉起一面藍色的小旗,那是旅行社導遊那種小旗。於是大家都跟在小旗後面走去。
有人捏波歷的手。不用回頭他就知道是娜拉。她並沒有放開他,而是握住了他的手對著他發出她重新燦爛起來的微笑。他回頭時也看到了海浪和若雪,他們倆果然也還是在一起。所謂分散,海浪的原意本來就應該是兩個人一組。
娜拉在跟人聊天,那人是一個戴著頭巾的年輕女人,一手牽著一個小孩。她在問他們是從哪裡來的。
前面的人停了下來,後面的人跟了上去,於是無序的一列堆積成了散漫的一群,集體面對著郵輪的登船橋板。
登船橋板兩邊站立著許多綠衣士兵,比沿岸的其它地方密集得多。波歷想,才出了虎穴,又要回虎口了,而且形式是自己把自己送回去。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難道我們可以掉頭逃跑?在這個空曠的一覽無遺的廣場上?
橋板上方走出了一個穿著高階海員制服唇上留著雪白的鬍子的人。娜拉對波歷說:那是船長。
船長旁邊站著一名綠衣軍官。他們身後跟著幾名綠衣士兵。
船長微笑著揮了揮手。他說: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大家前來遊玩。希望大家能夠盡興。我們這裡管吃管喝管玩管夠。請大家。
船長的話非常宏亮,顯然是經過了全立體擴音的,可是現在這個世界可真是夠先進的,他既沒有拿著話筒,下巴那裡和胸前、任何地方也看不到任何移動話筒的痕跡。經過擴音的聲音來自四面八方,有一種環繞效果。可他們後面是空曠的廣場。
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波歷感覺到船長和藹的眼光在他這裡掃過,然後又慈祥地掃了回來,停在他這裡,應該說是他們這裡,更應該說是停留在了他旁邊。他意識到了,船長一定是認出了娜拉。波歷看了一眼娜拉,娜拉正在向波歷發射複雜的目光。
說到“請大家”的時候,船長停頓了一下,但只是秒停,只停留了一兩秒鐘的時間,他接下去說的是:有序地離開。連線起來就是:請大家有序地離開。
本來沉浸在船長宏亮的話語中的他們這一百多人構成的人群一下子恢復了嘈雜,比之前更嘈雜得多的那種嘈雜。船長身旁的那名淺綠制服軍官看著船長,淺綠衣領上方的臉由驚訝轉化成憤怒再轉化成剋制的微笑。
船長的話其實沒有停頓,他接下來的話是:請大家先返回車上,坐車先回去。我們這裡還在清理。我們永遠歡迎大家來。明天晚上,我親自到酒店來接大家,向大家賠罪。
那面小旗下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既然這樣,我們先回去吧。
接下來,小旗在人群中飄了過來,就像是一艘小船破開了波浪。
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舉著小旗的女孩子好奇地看了看波歷和娜拉。
她好像是受到了什麼靈感的啟發。當然了,也許她只是被我們的打扮、服裝和長相感興趣,被吸引到了。沒有別的意思。
所有的人轉過身去,重新向那兩輛大巴走去。
大巴的幾個門都開啟了,大家一個跟著一個地上車。
他們四個人雖然進了兩個不同的門,上的卻是同一輛車。然後大家都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