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波歷還想問是具體哪個族群,是否是中國人這個大族群,可是規定的提問數額已滿,已經不能再提問了。
波歷這麼直接地提問,當然也是有風險的。如果馬里奧說不知道,不管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波歷也已經不能再提出問題了。
馬里奧說只能提六個問題,也許跟海浪當初一樣,帶有開玩笑的性質,或者只是規定今天晚上的數額,但也有可能他這麼說是認真的。
所以波歷乾脆提出了最直接的問題。
這個馬里奧也許是個惡人,甚至是大惡人,就憑他對中國人的看法態度就應該可以匯出這樣的結論來,可是從今天晚上他的演講看,他是個誠實的人,同時,波歷感覺得到,這個馬里奧可以一天兩天一句話都不說,但他實際上是一個非常想講話、一旦講起來可以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的人,一個其實比誰都想炫耀自己比別人多懂多知道一些什麼的人。
波歷聽得到自己的心的跳動,因為他和海浪雖然有這樣的猜測,但那畢竟是猜測,而他認為,他對面蠕動著的皺紋里正是隱藏著積壓著這方面最直接答案的地方。他感覺到他已經接近真正的答案了。
果然,在馬里奧臉上皺紋忽然停止了一切波動和蠕動的時候,他說:是的,你猜對了,h35正是中國人共有而其他族群幾乎沒有的基因密碼,包括中國周圍的那些相鄰相近的族群都沒有這種基因密碼的組合。而且,我再給你一個福利,這些編號就是在我這裡誕生的,至少我是這些編號的父親之一。
說到這裡,他臉上的皺紋像平靜的水面被一塊石頭打破了平靜那樣,一圈一圈地泛開了漣漪。波歷看得出,那是非常得意的表情。
馬里奧繼續說:h35實際上是根據中國人的特點進行鄰點轉基因改造。在我之前,一些人主要把注意力集中在一點上,即東亞人的體內aca2蛋白含量大大高於其他人種。但僅僅根據這一點來做針對中國人的事情,其實太粗了,不但涉及的民族太多,而且有可能在一定時候波及到歐美人,因為歐美人或者說白種人體內也有aca2蛋白,儘管含量不那麼高,因人而異。單用密碼子也有問題,那就是中國的民族來源太多,單用密碼子只能攻擊其中的主要民族。是我找到了一種方法,能使中國人的密碼子和aca2蛋白結合,形成了一種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密碼子,也叫基因突變。這我們在內部稱為aca3密碼子。對外稱作h35基因。其實是很複雜的過程,經過了無數實驗,許多實驗過程不是在我這裡做的。而是別的地方,比如研究病毒的同事那裡。沒有見過面的。
波歷說:為什麼這裡的一切研究都集中在h35上或者說都針對中國人呢?你又是為什麼這麼恨中國人呢?
馬里奧並沒有像波歷預計的那樣笑起來,後來波歷才知道或者確認,這個人從來就不笑的。他好像就沒有笑的神經。但是他其實會笑,他的笑是體現在他臉上尤其是嘴角附近的皺紋的一開一合上的。
在他回答波歷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皺紋就是這樣開著與合著的。
他說:我恨中國人?你說我恨中國人?對不起,這已經是你提出的第七和第八個問題了。我的答覆已經在此之前結束。你可以走了。我是說你可以也應該離開我的包房了。
波歷站了起來,走了出去。馬里奧仰在他的沙發椅上,看著天花板。也就是說,他不再看波歷一眼。
波歷走出去時,幾乎跟果果撞了個滿懷。
果果手裡的托盤上放著的只有一個滿滿的酒杯。
這是他走到夜空下的涼風裡的時候才想起來的。
他想起來的還有:她當時好像已經知道我要走了。
再就是:她沒有叫起來,只是給了他一個抱歉的微笑。
本來應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