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了。
可是不有猜了。我直接就叫出了來人的名字。我說:麥克?
我說的是廢話,因為我看到了他並且已經確定是他了。
他說:是我。
他說的也是廢話,因為他已經知道我確認了是他了。
我說:過來呀。
他臉紅了。他雪白透明的臉紅得一如既往的可愛。
雪白。我知道我為什麼會只聞到雪的味道了。我只是以前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在這個雪霽之夜,我忽然明白了,我原來就覺得他有一種奇怪的與性別無關的氣味。原來這就是雪的氣味。
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麥克。我從來沒有在夜晚的酒吧街或者這個啤酒花園見到過他。眼光一對上我的眼光他就會紅著臉轉移目光的樣子,完全讓他今晚的出現出了我的意料。
我說:坐。
他說:好的。
他就在我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去。坐得嘎吱的響。
也就是說,他沒有像我今天來的時候那樣,用手或者用袖子把椅子上厚厚的積雪撥掉,就直接坐了下去。
我拿了一瓶啤酒給他。我說:聽說你病了?
他沒有說話。他低著頭,好像在做一種掙扎。
我至少有一個星期沒有見到他了。在食堂裡,我問過納絲林,她說麥克病了,住進了醫院。我問是得了什麼病了,她說不知道,她和大衛到醫院去過,可是那裡的護士說,是有一個麥克住院了。這個小護士說,她在登記冊裡找過,卻沒有找到他的名字。她這幾天進過這家小醫院的所有病房,可是哪個病房裡都沒有見到麥克。同事們也說就在麥克進醫院的時候見過,後來就沒有再見過。納絲林說,她看得出來,這個小護士沒有撒謊,看得出她甚至是真的關心甚至喜歡麥克的。畢竟麥克是一個年輕的帥哥,納絲林說。
所以我今天見到麥克還真的很高興。
他忽然抬起頭來,臉脹得通紅地說:波歷。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我都告訴你。有人說,我應該找你。
雖然幾乎每天都有人到啤酒花園來找我說話或者說傾述,可是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建議某人來找我。
我說:是誰?
他說: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病房裡沒有人了。
我說:那人是在你睡著的時候對你說的?
他說: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夢。反正我就來了。
我有點失望。可是我仍然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他。我說:你說吧。我洗耳恭聽。
我說得有點過於文縐縐。可是他並沒有在意。
他說:我是個女人,或者說是個歌兒。
我很驚訝。我說:你說你是個女孩子?歌兒?
他說:是的。
他說,他的家在大洋洲的舊西蘭。他是跟著外公、外婆生活的。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死了。他問是怎麼死的,外公、外婆不告訴他。在家裡,他只到他媽媽抱著嬰兒時的他的照片。他問外公外婆,為什麼沒有爸爸的照片。外公外婆只是簡單地告訴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