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不及的內心翻江倒海,像是被強烈的回憶潮汐不斷拍打著。黎晨所說的一切猶如一把利劍刺入他的內心,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片段正逐漸復甦,伴隨著刺骨的痛楚。他覺得自己被拉回到了一個他早已不願再觸碰的時間點,那段在黎晨身邊度過的歲月開始像無聲的潮水一樣,一點一點地湧現出來。
“我不明白……”馬不及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夾雜著一絲掙扎和迷惘,“我們……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為什麼我記不清這一切?”他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似乎在不安地等待著那個殘酷的答案。
黎晨沉默片刻,像是被勾起了同樣深藏的痛苦,緩緩地說道:“因為,你選擇了去遺忘。”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冰冷的堅定,彷彿一面鏡子般,毫不留情地將馬不及拉回了那一段他不願面對的過往。
“遺忘?”馬不及喃喃重複,似乎在自問,也似乎在自責,“為什麼……會選擇遺忘?”
黎晨的目光凝視著他,透出一絲複雜的痛楚:“那是因為你害怕真相。因為真相本身,或許比任何罪惡都更令人無法承受。你無法接受自己的過去,無法接受那段關係中被埋藏的秘密。於是,你選擇了離開,選擇了封閉自己的記憶,試圖將那段歲月埋葬。”
馬不及的喉嚨彷彿被哽住了,內心深處的掙扎如同火焰般燒灼著他。他意識到,他的恐懼並不僅僅是因為黎晨這個人,而是因為自己內心深處所掩埋的自我。他一直以為那些無法解開的謎團只是在外部的線索,卻未曾真正面對自己內心的荒原。那片空白,藏著無法名狀的絕望與孤獨。
“那時的我……究竟是什麼樣的?”他用盡全力,像是在問黎晨,也像是在問自己。
黎晨的眼神微微閃爍,語氣低沉,帶著某種複雜的情感:“你那時,很敏銳,敢於直面所有真相……但也正因為如此,你才看到了別人無法承受的部分。”他頓了頓,目光幽幽地望向馬不及,“你曾一度懷疑這個世界的真相,甚至懷疑過你自己。那些疑問像是深淵,無法填滿,你越是深入,就越是無從掙脫。”
馬不及低下頭,臉上浮現出痛苦與掙扎,他似乎終於理解了些什麼,嘴唇微微顫動:“原來……我選擇了遺忘,是因為自己已經無法承受真相。”他忽然苦笑了一聲,聲音中帶著自嘲,“我以為我可以無所畏懼,可以追逐任何真相,卻沒想到,我最無法面對的竟然是自己。”
黎晨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憐憫,他輕輕拍了拍馬不及的肩膀,語氣溫柔而沉穩:“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面對的部分。而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真相併不總是令人欣喜,它更多時候是殘酷的、令人痛苦的存在。可是,遺忘從來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它只會讓你一遍遍地重回迷途。”
馬不及靜靜地聽著,內心的悔意與自責逐漸湧上心頭。他意識到,自己始終在一條自我設下的迷宮中徘徊,逃避著、逃離著,卻從未走出過。他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正是那個困在迷宮中央的囚徒,而黎晨,或許正是那條通向出口的唯一線索。
他深吸了一口氣,眼神漸漸變得堅定,彷彿在剎那間找回了曾經的勇氣。“黎晨,這一次,我不會再逃避。我想知道一切,無論結果如何。”他聲音堅定,不帶一絲猶豫。
黎晨微微頷首,眼神中浮現出一絲讚許之色:“這才是我認識的馬不及。”他轉身走向那張巨大的長桌,輕輕拂過桌上的檔案,目光落在一份泛黃的筆記上,“那麼,讓我帶你回到起點。”
他翻開筆記,清晰的字跡躍然紙上,彷彿一頁頁的回憶被徐徐展開。馬不及注視著那些字句,心中浮現出莫名的悸動——那似乎是他自己留下的筆跡,但又帶著一種陌生而深刻的情感。
“你曾經寫下過這些。”黎晨低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溫柔與懷念,“你在筆記中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