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往日裡他罰的只能是那些不懂事的下人,可如今被罰的邵嘉又是什麼身份,可他不也一樣不放在眼裡,這樣的委屈只能吞在肚子裡,欺辱也只能自行受著。
夜幼寧就這麼坐在位子上,斂眉看著她,看著那一整壺的熱茶倒完為止,看著她的眼淚如同一顆顆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掉落,鼻頭紅紅的,看著她一副可憐到了極致的模樣,他卻是異樣地快活,只是不露在面上,藏在心裡。
那一壺茶倒完,夜幼寧這才揮手讓她下去,而邵嘉此時端著杯子的手指已然疼得麻木,幾乎是抖著將那茶杯安安穩穩地放回桌子之下,這才將麻木地膝蓋從地上抬起來,踉踉蹌蹌地站起來,一步拖著一步地走出去。
夜幼寧站起來,甩了甩袖子上被濺到地水珠,大步跨過那一攤水,這會兒正有要回房間裡沐浴休息的意思,這裡的爛攤子便就等著子麟派人來清理了。
出去之後的邵嘉留在了一旁的小路上,躲在草叢之後,等著親眼瞧見少主回房休息之後,她才敢往自己院子去。
走到院子門口,四周張望見不到下人之後,她走到一旁,從懷中將北王留給她的哨子拿出,放到嘴邊吹響,而後便就見到有人飛身前來,聽候她的命令。
這是北王那日前來之時留給他的人手,都是魑魅谷中的侍衛,遂而她用起來也不會惹人生疑,邵嘉便就立即下令,讓那人將北王送來的東西全數送去給夜允川,就以少主的名義送去便好。
那人斂眸,許是沒猜到她的這番說辭,但還是聽命行事了,最後帶人將北王送來的這一批藥材全數以少主的名義送到了百邪山莊。
山莊中的下人清點著‘夜幼寧’送來的藥材,由於他也不是第一次送了,所以下人稟告過姜三秋之後,他便讓人將東西都搬了進來,而後逐一清點。
姜玄知道此事之後親自前來跟著清點其中的藥材,先前夜幼寧親自送來的那一批正是因為沒有問題,且都是些些難得的名貴藥材,若不是瑤臺本來就存有的,那麼即便是大海撈針一般的去尋也是極為花費時間和精力的。
姜老看得出他的用心自是不再不與幾個年輕一輩的一般,對他這般大的惡意。
最後這一批藥材當中,竟有一株延胡索,而姜玄懷疑當中或許有問題,便就拿著一根銀針,見藥就扎,認認真真地絕不放過任何一株藥材。
“姜玄,你何至於此啊?”姜老忍不住地調侃他。
“師父,你是不知道,我躲在漓幽閣的這些年可是見了不少這種事情,無事獻殷勤,必有問題。”他一邊說著,手邊的事情也不停。
直到全部查完,姜玄這才停手,而那株延胡索也沒有問題,正準備入藥之際,姜玄嘴上說著‘得來全不費工夫’,而下一刻將那盒子開啟,拿起來嗅了嗅,畢竟百年生長的野生延胡索實在難得,若是再入藥之前還能再端詳端詳,聞一聞味道,他也是知足的。
可就是這麼一聞,他聞到了一股似是延胡索不該有的味道,至少是在別的延胡索中不該出現的味道,他蹙眉,扭頭便朝著姜老喊道:“師父,你聞一聞。”
姜老接過那盒子,鼻子湊上去嗅了嗅,沒錯,確實有一股味道。
“這股味道……”姜三秋斂眉想了想,終是想到了什麼,“天南星?”
“藥狗子?”姜玄倒也並不是不認識此物。
只是這一味藥材在中原實為罕見,此物本就是外族所流傳到中原的,所以當初他在學醫的時候,也未有幸見過,只是在書籍上見到過對此物的記載。
“味苦,性溫,倒是有鎮痛的效果。”姜三秋擰眉,也並非很確定自己的判斷,“當年我也只是有幸見過此藥的樣貌,且當年便有將此藥壓榨,以其汁水澆灌藥田之法,這樣的法子不可多見,但確實是聽說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