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湖田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低垂著眉眼,又恢復了那副沉靜的樣子,再沒有了那孩子氣的笑容。
那隊車馬呼嘯而過,只餘下飛揚的塵土。
薄意的握住韁繩的手緊了緊,漫天的塵土遮蓋住了她的陰鬱神情。
沒過幾日,薄意就知道了那隊人馬的身份‐‐他們是朝廷的人。
只是他們來去匆匆,卻又不知道為何又回了一趟都城,待到又過來已是三月之後。
宋府客廳。
言喻明明是客人,卻對宋湖田擺出了主人的態度。
宋湖田內心焦急,影老爹已經鋃鐺入獄數日,言喻一來到便開始大肆搜捕鎮中百姓,稱是景德鎮除了與敵寇勾結的奸人,這下倒好,一個個百姓都被放出來了,卻偏偏影老爹還沒有一點動靜,還在牢裡蹲著。
&ldo;不知大人可否……&rdo;宋湖田坐在下首,話還沒有說完,言喻卻不理會他,看向坐在宋湖田身邊的薄意。
&ldo;宋少爺,本官欲與此女一敘。&rdo;宋湖田幾人雖然不解,卻都退了出去,只是不放心地看了薄意一眼,客廳內只剩下言喻和薄意二人。
言喻皮笑肉不笑,&ldo;收手吧。&rdo;
言喻自來了景德鎮那日遇見她們之後沒多久,兩個幼弟就開始口不能言,只好匆匆回了京城,遍尋天下名醫,都找不出是什麼原因。言喻是相信這個世上是有著那些鬼怪靈異之事的,三月醫治無果,只好又來了景德鎮,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明察暗訪,發現此女根本就不似十歲幼童,更加坐實了他的猜測。
&ldo;稚子何辜!&rdo;
&ldo;每一個人都該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rdo;她冷冷道。
言喻接著說道,&ldo;本官保證只要他們一痊癒,本官便釋放令尊!&rdo;
☆、青瓷六
影青瓷的記憶慢慢攤開,自從影青瓷打碎了那個瓷器以後,才知道這是進貢給太后娘娘的壽禮,而影青瓷不僅打碎了宋湖田多日來的努力,這是宋湖田最新研製的新製法,她打碎瓷器的那一日,正是言喻給宋家留的最後一天期限。
宋湖田的打算是先將這件瓷器進貢,爭取得一段時間可以製造出更多這樣的瓷器,一切都毀了。
朝廷不肯再等,宋家一而再再而三都無法繼續製造出令他們滿意的瓷器,宋家瓷器年年進貢朝廷的資格被取消了。
而天青色,是在瓷器中很珍貴的一種顏色。因為宋湖田要燒制的瓷為青花色,需得在煙雨天氣中,燒制才可實現。
而煙雨時節已過,他無法等到這種天青色。
宋家的祖傳手藝不知怎麼的被對手得到了,宋家原本在朝廷要求上貢的貢品上就已經花費了許多,燒了一窯又一窯,費的可都是銀子!朝廷還是不滿意。再後來發生的一些事情,薄意就不得而知,只知道宋家開始衰落。
影青瓷日日夜夜活在愧疚之中,她害了宋湖田。
她發誓一定要償還他,卻沒有等到那一天‐‐宋湖田死了。
宋湖田死在了窯場,身邊還放著還未完成的飛鳳瓷枕。大夫在他十歲那年便對宋父密言‐‐年幼有殤,註定活不過及冠。
薄意與宋湖田兩人在書房習字,兩人的談話不知道怎麼的就扯到了綽號上,薄意下意識地想扯開話題,她自然知道,一些人是如何稱呼宋湖田的,宋湖田卻一點兒也不難過,反而露出了有些懷念嚮往的神色。
&ldo;從前有人叫我阿鬱……&rdo;宋湖田才說完這句話就停頓住了,恬淡的笑容恍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