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盧照時看過書信後遞給王延年,垂頭不語。
“動作真夠快的!”王延年嘟囔一句,“找到荒溝村了?”
“還沒,是我們在縣城擺攤時,小女無意中聽到的。”蘇步成回道。
“鶴齡,咋辦?”盧照時手指輕擊案几。
“我不過小小的錄事參軍,監察、考評官吏,管不到田產買賣。”王延年苦笑。
“再說,交易手續齊全,按律法可自由買賣,有何理由不讓人交易?攔得住嗎?”
“行了,鶴齡,別在那兒裝模作樣的,信你也看了,蘇先生你也撈了,還能置身事外不成?”盧照時笑道。
“我就知道你在這等著!”王延年假裝上當受騙。
“大人,趁著事情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趕緊想辦法暫停!向上面報呈,此事非同小可!
兩季稻即將播種,若風調雨順,將是大豐收之年!
不盡快遏制住,開春時會有大量良田流失,被強買強賣,農人被迫失去田地。
造成各種矛盾,引發械鬥、群毆、以及各種冤案,耽誤農時,田地荒廢,一切將付之東流!
造成的損失、產生的嚴重後果,絕非大人一人擔得起。”
蘇步成最後一句話很重很刺耳,聽了不舒服,完全是危言聳聽。
但盧照時、王延年沒有生氣,他們知道蘇步成說的是真的。
見兩位大人沉默,蘇步成又道,“不是每個縣令都如胡縣令,更多的如梅縣令,助紂為虐。”
“蘇先生何意?”盧照時不解。
“大牢裡好幾個喊冤的,就是剛抓進來的農人,不識字被人哄騙摁手印賣田產。
激憤之下與人撕打,抓進大牢,沒了田地,還吃牢飯。”
“什麼?這麼無恥?”盧照時氣得一下子站起來,“沒想到他們竟這般無底線!”
盧照時以為高價收購,卻不想用如此卑劣手段!農人大多不識字,很容易上當受騙。
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哪天就會造成流血事件,把人逼急了,不惜以命相搏。
“那桐縣上下風氣不正,豈不是有更多的農人遭殃?”王延年擔憂道。
“大人,只怕此事不止桐縣,其它縣都有參與!”蘇步成道出一個更震驚的現實。
“什麼?”兩位官老爺驚呼。
他們來自世家,卻是邊緣化人物,待在嶺南這種偏遠地方,偶爾有強買強賣,不多,也不算激烈。
認知中強買強賣是買方與農人之間的事兒,縣衙參與進去算什麼?
自己出自世家,都不敢攪這渾水,下面的縣令瘋了不成?
“大人,沒有官府參與,農人會那麼容易上當?打人後卻把農人關入大牢,縣衙沒參與說不通!”
這裡天高皇帝遠,世家沒那麼多顧忌,拉官員下水事半功倍,省卻他們很多麻煩。
官員也從中獲利,分得鉅額錢財,同時自己也渾水摸魚,給自己添置肥田。
“你確定梅山參與了?”盧照時還是不敢相信。
這是有多想不開,為了眼前利益,前程、仕途都不要。
“大人走進大牢,好些人喊冤,有幾個便是年前抓進來的,被哄騙摁手印賣了農田的農人!”
蘇步成看著刺史大人,生性善良,為官多年,還保持著本心,就是幼稚了些。
官員越往上晉升越難,特別是底層官吏,多出身寒門,終其一生,都在低階流轉。
既然升遷無望,不如顧著眼前,撈一筆算一筆,與世家同流合汙,毫無心理負擔。
當官總要圖一樣,或名或利,不能啥都沒有!
再說了,兩季稻什麼的,豐收了得利的是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