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耿晨燦正在設定導航,終點是“南山區福利院”。
季明月不解:“她不是說要去參加劇本圍讀會嗎?”
與此同時耿晨燦卻並不發動車子,而是開了車載音樂,像要放鬆一下。
連海跳進車裡,對季明月道:“走著。”
直到目送錢如真的寶馬敞篷離開好一會兒,耿晨燦才帶上黑超,踩了油門。
伴著口水歌,超跑一路飛馳。
從導航上來看,耿晨燦並沒有選到達福利院最常用的路線,而是多走十幾公里,繞了一條山路。
如此做法也很好猜——耿晨燦刻意避開了錢如真。
她要去哪兒?她要幹什麼?車內也有淡淡的血腥味,季明月一邊想,一邊遮住鼻子,目光落在耿晨燦的手上。
指若蔥根,凝白如剛凝成的奶皮子,幾乎沒有什麼細紋;甲緣也是健康而清透的粉紅。簡而言之,不像一雙六十老嫗的手。
再往上,豔紅色的指甲好似一把把箭矢,歘一下紮在眼中。
季明月心臟砰砰跳了起來,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預感。
……
耿晨燦的目的地雖然是福利院,卻把車停在一片由石板拼成的空地上,做賊一樣。
連海和季明月環視一圈,發現這裡是福利院後山。兩隻鬼跟在耿晨燦後面,沿蜿蜒山路走了片刻,來到一扇矮小的院門前。
小小後山還有如此曲徑通幽處,季明月對著木門左看右看,沒看出個所以然。一時又聽連海道:“別看了,是座荒廢的寺院。”
連海眼風往旁邊帶了帶,彼處掛了個木牌,被順延纏上的藤蔓遮住。
季明月上前,看到木牌上的一行字:【南山禪寺】。
他這麼一動,涼風驚擾到房簷上幾隻烏鴉,黑鳥撲稜翅膀飛走,鳴聲寂寥,盤旋在半空。
木門虛掩,耿晨燦放輕高跟鞋踩在石板上的聲音,撥開雜草小心進了門。
她雙手合十置於胸前,望著大殿的身影,嘴裡唸了句佛經,接著在院子裡燒了些紙錢,像是在祭祀。
小破廟隱在山腰處,卻又沾染了些山下福利院的煙火氣,所謂“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是也,位置十分妙,彷彿棋盤憑空落下的一顆低調又重要的棋子。
別有洞天不簡單,躲在一邊陰影處的季明月這麼想的同時,又注意到大殿橫樑上的牌匾。
匾上不似普通寺廟那樣,刻有什麼“大雄寶殿”的金字之類,而是別出心裁地寫著四字行書:【莫向外求】。
殿內隱約有個高瘦的身影,耿晨燦原本正怔忡地看著紙錢,聽到響動後來了精神。
她微微低頭,面露虔誠之色:
“師太。”
【莫向外求】——這四個字太熟悉——連海回憶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同時也覺得稀奇——這裡明明是百年後的深城,牌匾為何和當年京州禪寺一模一樣。
立在暗處發怔之際,只聽耿晨燦叫了一句“碧桃師太”。
!!!
連海和季明月震驚地對望一眼,接著躲在門外,向殿內看去。
大殿寧謐,塑了金身的佛祖拈花微笑,無悲無喜地看著世間萬物。佛陀手掌正下方,有爐香燒得煙氣嫋嫋。
煙霧擴散的方向,一雙如玉的手撥弄著香灰,手的女主人溫聲應了句“耿老師來了”。
比丘尼身材瘦削高挑,高挑到不像一個女人。她帶髮修行,黑髮散於背後,和白煙糾纏飄散。
撥完香灰,碧桃師太跪在蒲團上合掌誦經,耿晨燦不敢打擾,垂首恭謹立於後方,彷彿犯了錯的學生在等待班主任的訓斥。
良久,碧桃起身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耿老師今日怎麼得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