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從眼眶中爆裂。
她雙腳不再踢打,手也慢慢垂了下去。
連海驟然想起,之前在宜州辦莫棟樑的案子時,季明月也像這般露出過殘忍而無情的一面。
當時……好像是因為莫棟樑跳了樓,鬧出巨大的聲響,季明月才恢復正常。
百年前的孽海動盪中,連海見識過“半鬼”的威力,他明白再猶豫下去大家都得死,於是死馬當活馬醫地跑到床頭,按下了急救按鈕。
值班護士聞訊趕來時,嚇得癱坐在地上——這間住著沛州城呼風喚雨的企業家的病房,幾乎成了血腥cult電影的拍攝現場,牆上、床上、地板上幾乎沒有乾淨的地方。
鮮血蓋滿了床上那具肥碩的屍體,遠觀好似鋪了層玫瑰花瓣。而床邊的凳子上,則安靜坐著個短髮女孩。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入,雪白血紅,這一幕詭異又聖潔。
女孩同樣渾身是血,只是脖頸和手腕被包紮得嚴嚴實實,明明用的是白色床單,繩結卻精巧紮實,仿若鐵鏈。
警察很快到達。來的是兩名辦案經驗豐富的老刑警。老傢伙們饒是再淡定,也忍不住對眼前這個被血泡透的姑娘多看一眼——她被架走的時候,露出了某種勝利的、釋然的眼神,並將目光投向了窗簾的縫隙。
“誰?”其中一位刑警駐足,回過頭去望向窗外。
只見流風傾瀉,撫摸著下方的廣玉蘭,帶出簌簌響聲。枝葉搖擺,濃棕淡綠。
步金秋忽然啞著嗓子痛呼了下,身子直直往下墜,人徹底暈了過去。
兩名刑警總算回神,手忙腳亂讓護士去喊急救醫生。
病房不算高,但距離地面也有十多米。窗外空調架的縫隙間,連海懷抱著失去知覺的季明月,窩成一團。
他根本不敢往下看,怕一睜眼一腳軟,和小季一起摔成攤肉泥。
二人身高馬大,連海很不舒服,略微動了動,下面的玉蘭樹葉也跟著打顫。
他慌忙屏住呼吸,只將季明月抱得更緊,像是要揉到骨髓中去。
不知過了多久,房內吵嚷聲才漸漸消散。
連海長舒一口氣。
作者有話說
巨大資訊量的一章
最偉大的復仇
待病房徹底安靜,警察將步榮光的屍體運走又拉上警戒線,連海才小心地抱著季明月翻回房內,並第一時間返回陰冥。
這之後季明月大病了一個月,醒來第一句話是“海哥,我想喝奶茶。”
他眼珠濃黑,自帶無辜模式,被這樣一雙眸子望著,連海覺得季明月哪怕是要把孽海一整個翻過來,血湧陰冥,他也斷不會說半個“不”字。
連海素來對甜食無甚興趣,但不知為何,和小季同在屋簷下的日子裡,竟然也慢慢養成了一天一杯全糖加冰奶茶的習慣,當真做到了既月入十萬冥幣,又月入十萬卡路里。
已是農曆七月初,孟芒的奶茶店上了夏季新款,覆盆子四季春果茶,透明杯中的紅色液體如血漿般鮮豔濃稠。連海帶了兩杯回來,此刻穩準狠地將吸管扎進奶茶杯,像用一柄利刃刺穿了血包。
季明月心滿意足地吸著:“海哥,那天病房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件事一直繞在他腦子裡,越想越不對。
季明月記得一個多月前,為了查步榮光的案子,自己和海哥上了陽間一趟,找到了真正的兇手步金秋。
但詭異的事情來了——之後他在陽間的記憶一片空白,好像陷入了一場深長冬眠。
再醒來時他已經躺在連海的小公寓裡了,燒到了三十九度多,手上還裹著紗布,白紗不斷往外滲血。
每每問連海,連海卻總是用一句簡單的“暈了”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