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持讓他有些羞惱。
可是頭疼發燒,生病中異於平日的難受,連帶著心,也微微委屈發酸。
他有無數蟲的照顧,因為他的等級,他的身份,他漂亮的臉蛋和虛名不符合他本性的珍寶讚譽。
塞萊茵可以尊貴,可以優雅,可以冷淡,可以漠然,卻唯獨沒有一隻蟲,能夠讓他任性,讓他自由胡言亂語,讓他在生病時——
委屈難受撒嬌。
這種長輩的角色,世間最親密的兩蟲,早已在年幼尚且記憶不清時就消失在他的生命軌跡中。
正當他胡思亂想時,身子腰後騰空,有蟲託著他的脊背將他扶起,塞萊茵難受的想掙脫掉,重新躺下去休息,卻不料後背抵在了一個溫涼胸口。
對方從後懷抱住他,柔軟髮絲擦拭過他的頸間肌膚,癢的塞萊茵心裡一顫,同時他聽到有一道溫柔的聲音,對著他耳邊輕哄著說:
“塞萊茵,你生病了,我們來把藥喝了。”
“不……”
聽到“藥”這個字,苦澀的味道瞬間浮現在腦海意識裡,塞萊茵下意識出聲想拒絕。
然而他在生病,自認為很用力的聲音不過細微到只是唇語,只見雙唇微微蠕動,並無聲音發出。
塞萊茵自己也意識到這個現象,有些更難受地皺著一雙秀麗眉毛。
“別害怕。”
下一秒,擰成川字形的眉間被指腹輕柔推開,雌蟲一邊輕輕打著轉按摩舒展他的眉心,一邊用含笑的溫柔嗓音,語氣哄生病期間任性的蟲崽似的,像是聽到了塞萊茵想說出口的話,熟門熟路哄著說:
“不苦的,是甜的。”
……騙蟲。
藥哪有甜的。
“沒騙你,我準備了糖。”那聲音又說。
回答似的。
“塞萊茵,你喝一口藥,我就餵你一顆糖。”雌蟲在他耳邊輕聲細語,白瓷勺捱上了唇邊,塞萊茵聽他慢慢念著:
“第一顆是水蜜桃味的,你很喜歡。第二顆奶油草莓口味,八歲時你吃到一顆,還記得當時你喜歡到連續吃了一個月,結果半夜牙疼到哭,還為了顧及臉面,死活不願診治。
後來你再晚上睡覺背地偷吃糖沒有節制,我就每天半夜定鬧鐘爬起來,偷偷檢查你的嘴裡有無糖味和殘渣,抱著熟睡的你,擠好牙膏給你刷牙。”
八歲……
恍惚間,塞萊茵想起好像確有其事,他在十歲前,一個蟲睡覺害怕,剛來伊甸園時,總是在蟲後偷哭。
每到晚上,似乎都有一隻和他同樣大的蟲,會扇著還未發育成熟的兩對蟲翼從窗戶溜進來陪他睡覺。
塞萊茵還記得他們兩隻小腳丫抵在一起,腦袋面對面緊湊,在被窩裡呼吸著同一片空氣,噴出的熱氣互相氤氳在對方小臉上,說著悄悄話的感覺。
八歲那年,他曾經因為過度吃糖而牙疼過,一直到後來哭過一次後,莫名其妙開始不再發生。
“唔……”
原來是有你幫助的原因。
苦澀的藥水在口齒間還未停留幾秒,緊跟著甜蜜的水果糖就在口腔化開,一路甜到胃裡。
濃密羽睫顫抖,塞萊茵企圖睜開眼想看清身後的雌蟲,然而生病帶來的身體負面影響比他想象的更為嚴重,剛吞進去的藥又不會立馬見效。
喂完了藥,又被哄著吃完小半碗的粥。
塞萊茵每次漂亮臉蛋皺起不願張口時,對方就彷彿十分了解他的飲食愛好,喝藥喂糖,粥里加上雄蟲愛吃的食物混合煮軟。
究竟是誰?
隱隱的,塞萊茵莫名心裡有了個蟲選。
他突然想起險些遺忘在記憶裡的那朵漂亮粉薔薇。
明明相隔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