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徐夫人慾言又止,驚恐到說不出話來的模樣,裴長意漆黑如點墨的眸底旋起黑色的漩渦。
他伸出手扶起了徐夫人,語氣緩和了幾分:“二伯母莫怕,事情發生了這麼多年,想必你一時想不起。”
“你且好生休息,想起了什麼,就遣人來尋我。”
把徐夫人逼到這一步,她都沒能說出什麼來,今日再逼她,也問不出什麼了。
裴長意長身玉立地站在她身邊,等她全然平靜下來,目送她進了房間。
他一路往徐望月院子走,心中思索著方才徐夫人所說的話和神情。
她心中懷疑許氏,卻連提都不敢提,究竟在怕什麼?
就算許家門楣高,御史大人是個官,出門富貴的徐夫人,也不至於怕成這樣。
只怕當年的真相,還有更深的隱情。
裴長意內心有一些掙扎,說不出來的心疼從心底湧了上來,若是當年真相更殘酷,她也不知能不能接受……
“世子爺。”裴鈺快步走來,神情十分嚴肅,從懷裡拿出一封書信,恭敬地遞向裴長意。
“世子爺神機妙算,徐夫人真遞了一封書信出去,被屬下攔下了。”
裴長意微微頷首,伸手接過那封薄薄的信,當場便拆開看了起來。
這封信的確是徐夫人寫給許氏的信,卻和裴長意想象中不完全一樣。
他原本以為徐夫人對軍需案會有幾分瞭解,寫信給徐府,也是想要徐御史出手救兄長。
可沒想到,徐夫人在信中所寫,竟是要許氏注意自己與徐望月。
裴長意嘴角微微勾起,他原以為自己裝得很好,想不到眼底的愛意是藏不住的。
見裴長意這番表情,裴鈺有些奇怪地抬頭。
他才剛從茶樓回來,便被世子爺安排去跟蹤徐府來的丫鬟,將這封信偷了出來。
他知道這信一定十分重要,眼下看裴長意竟看著信微笑,他心裡像是有好多隻貓兒在抓,好奇得很。
“世子爺,徐夫人這信裡寫了什麼?裴鈺按耐不住,開口問道。”
見裴長意不開口,裴鈺細細思索,能讓世子爺露出如此表情的,只有二姑娘!
他一拍腦袋,笑著問道:“我知道了!信裡可是提到了二姑娘?”
裴長意斂住嘴角笑意,將信收入懷中,眉眼淡淡掃過裴鈺一眼,沉聲開口:“自己去領五軍棍。”
既然長了腦子,怎麼不好好動動腦子?
裴鈺一臉懵,眼看著裴長意離開,動了動唇,求情的話沒說出口……
他說錯什麼了?世子爺怎麼又打他?
裴長意不再理會裴鈺,抬步便往徐望月那走去,徐老爺說得不錯,他待她,原本就不清白。
他腳步飛快,待見到徐望月,氣息微微有些紊亂。
坐在桌案邊,裴長意一人喝了兩杯茶,挑了些緊要的與她說了,又好生安撫了幾句。
徐望月低垂著眉眼,看起來神色平靜,可眼底卻隱隱透出一絲憂色。
裴長意當然明白她的心情。
她們母女二人在御史府吃了不少苦頭,這些年可以說是相依為命。
徐望月一直以為孃親是被許氏搓磨,鬱鬱寡歡,才會英年早逝。
可她突然得知,小娘可能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心情自然不能平靜。
裴長意安靜地在她身旁坐了許久,見她不曾開口,他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月兒,上次你給我的安神香可還有?”
他的手掌很大,將她的手完全放在自己掌心中。
一股暖意緩緩從手心傳來,徐望月的意識被他拉了回來,微微一怔點了點頭:“還有,世子爺可是想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