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意將摺子遞給身旁護衛,神色凝重。
男人眼底炙熱滾沸的溫度,逐漸冷卻了下來,薄唇緊抿,好像是在壓抑著什麼強烈情緒,直到渾身都隱隱瀰漫著幽森寒氣。
他緩緩轉頭,淡淡掃過一眼青蕪:“去山上。”
青蕪如蒙大赦,見裴長意垂眸,潑墨般的瞳子映著自己的身影,叫她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緒。
裴長意的腳步很快,青蕪幾乎是小跑著才能追上他的步伐。
她見他神色從容,鎮定自若,不知是世子爺真有如此鎮定,還是表面看起來……
也不知世子爺有沒有責怪自己,她連話都不敢說,小心翼翼地跟在裴長意身後。
他們剛走出書院,就聽到後面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
陸遮身子單薄,從書院裡一路跑出來,伏在牆邊深深喘著氣。
裴長意狹長的眸子微垂,眸底滲出一抹冷意:“你來做什麼?”
他此刻沒有心情應付陸遮。
陸遮抬眸,漆黑的眸子裡一片炙熱:“望月妹妹是不是出事了?”
方才他路過裴長意院子,聽到兩個護衛正在小聲議論,二公子和二姑娘都不見了,此事該如何是好?
短短几句話,讓陸遮心神一顫,全然亂了心緒。
他並不在乎裴長遠,可徐望月不見了,他心急如焚。
裴長意冷冷掃過陸遮一眼,並沒有打算搭理他。
這樣孱弱的身子骨,只會給人添亂。
他轉身便走,聽著陸遮在他身後說道:“裴大人瞭解松竹縣嗎?你如此冒冒然去找人,能找到嗎?”
“我不同,我瞭解松竹縣,若是有我在,找到他們的機會會大很多。”
裴長意腳步一頓,垂在身側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緊。
他緩緩轉身,深深地看了陸遮一眼:“走吧。”
三人坐上馬車,青蕪將剛才對裴長意說的話,又對陸遮說了一遍。
陸遮蹙緊了眉頭,神色緊張:“你的意思是,他們是在山上被人綁走的?”
青蕪略一遲疑,還是點頭:“我和兩個護衛一直守在山腳下,若是他們下過山,我們一定看見了。”
他們到了山頭上,青蕪指了指前頭:“剛才我和兩個護衛上來過,就是這個樣子。二姑娘和二公子不見了,連祭品都不見了。”
祭品不見了?
裴長意心中一動,隱隱想到了什麼。
陸遮蹲在徐望月小娘墓邊,一直盯著那墓碑看。似乎看出了什麼,卻一直未曾開口。
青蕪覺得奇怪,蹲在他身邊一同看著。
他看的是墓碑之下,隱隱約約有幾個小字。
青蕪探過頭去,一字一頓念著:“裴,長,立?世子爺,這是何人?”
他們府上只有裴長意和裴長遠這兩位公子,何來裴長立這個人?
裴長意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心口湧上一股難以自持的情緒。
他湊過去,細細打量著徐望月所寫的這三個字。
前兩個字是一般大小,唯有最後那個“立”字,只佔了上半部分。
她寫的是自己的名字。
她是在和小娘介紹自己?還是有歹人來想要向自己求救?
為何沒有把這個“意”字寫完?
裴長意掐著眉心的指尖倏爾一頓,久久不語。
陸遮蹲在一旁,眼底閃過一絲掙扎,眉眼寂寂,無端顯得有幾分落寞。
他見過徐望月過去用樹枝寫字,也見過徐望月如今的字跡。
終究,一切都不同了。
陸遮站起身來,嘴角扯出一抹無奈的笑意:“裴大人,這字沒寫完,是不是因為望月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