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瀝瀝落在窗沿上,一陣一陣,下了一整夜。
徐望月是被連綿的細雨吵醒的。
她睜開眼睛,望著眼前並不熟悉的一切,有一種恍若在夢中的感覺。
身邊的青蕪應該是累了,仍然睡得很香。
昨日雖然有裴長意和陸遮幫著收拾,這屋子還是等到夜深才能睡人。
偏又下起了雨,屋子裡又冷又潮溼,原本裴長意是想讓徐望月和青蕪去書院住。
可徐望月堅持想要在母親的老宅裡住上一夜,青蕪便留下陪她。
小娘是在這個宅子里長大的,她人不在了,可知宅子裡好像還殘留了她的氣息。
徐望月知道她在松竹縣待不上幾日,能多守在這屋子裡一日也是好的。
她小心翼翼越過青蕪下了床,擎著白色紙傘,慢慢悠悠到了門口。
從前每逢提起松竹縣,小娘總念念不忘一個做蔥花餅的攤子。
雖說這麼多年過去了,攤子怕是早就不在了,可徐望月還是想要去瞧瞧。
她才剛走出門口,一不小心差點踢到一旁的人。
“對不起啊,我沒留意……”徐望月慌忙致歉。
半躺在地上的兩人被她驚醒,抬眸看她,話也不說,起身就走了。
徐望月看著那兩個流民,總覺得有幾分眼熟,似乎之前是見過的。
被他們這一打岔,她腳步一滯,站在門口細細想著,身上突然被披了一件披風。
青蕪走出屋子,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替徐望月攏緊了披風領口:“姑娘怎麼自己起來了,仔細著風大……”
她話音還未落,瞧見前頭那兩個流民的背影,臉色微變,蹙起了眉頭:“怎麼又是那些人”
“你也覺得他們眼熟”徐望月神色微愕,目光明明滅滅,閃過一抹憂慮:“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我們去和世子爺說一聲。”青蕪眼神堅定,雖說那不過是幾個流民,可她確定自己已經不止一次見過他們了。
他們還在松陽縣的時候,就有流民跟在他們身後,一路從松陽縣跟到松竹縣,這也太奇怪了。
徐望月點了點頭,也沒什麼心思去找蔥花餅了,和青蕪一同往書院去找裴長意。
待她們到了書院門口,見門外站著許多考生,神色十分慌張。
一個個竊竊私語,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看得出語氣緊張。
裴長遠一個人站在角落裡,不與旁人為伍。
看似面色如常,可卻有些心神恍惚,連徐望月走到他面前,他都未曾發現。
青蕪有些奇怪,拉著徐望月走向了裴長遠:“二公子,你這是丟了魂了”
“月兒妹妹,你怎麼來了”裴長遠擠出一抹笑容,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你是來瞧我的嗎”
徐望月還未搭理他,便一眼瞧見了剛從裡頭走出來,那芝蘭玉樹的身影。
先是見到一雙墨色的靴,視線往上移,是硃紅色繡仙鶴的袍,端的是雍容清貴,清雋無雙。
再往上看,劍眉鳳目,朗朗如玉。
兩道目光相接,裴長意神色清冷,唯有望向徐望月時,眼底多了幾分溫度,硬是將冷硬的線條襯出了幾分柔和。
徐望月蝶翼般濃密的眼睫下眸光復雜,看得出裴長意很忙,她恭敬地退在一旁。
裴長意身後跟著林老先生,他和那日所見仙風道骨不同,面上染著一層紅暈,不知是著急還是凍的。
青蕪已是從一旁的考生口中探聽了訊息,湊到徐望月耳邊說道:“聽說是昨夜考院裡有伺候的小廝溜了出來,不知道和哪個考生見了面,此刻世子爺要徹查呢。”
會試換了考場,第一時間便把考官們先請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