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汴京城,細雪飄了一整夜。
如今在徐望月眼前,雪越下越烈,飛簷屋脊皆覆了層白雪。
她裹著披風踏出房門,不知是哪一處積雪落下,枝芽發出了輕而悶的折斷聲。
紅玉站在她身後,望著眼前的茫茫白雪,“都快立春的日子,如何會下這麼大的雪?”
她輕聲嘟囔著,“真是奇怪,難道有冤案?”
從前徐府有個林嬤嬤,最愛說這些鬼神之事,紅玉這些小丫鬟,都愛聽她講這些。
徐望月低頭抿唇,壓低了聲音,“那些愛嚼舌根的婦人所說之言,不可在侯府裡說。”
紅玉吐了吐舌頭,乖巧點頭,她知道如今在侯府裡,比在徐府,更要小心謹慎。
徐望月的目光明明滅滅,蝶翼般濃密的眼睫下,眸光復雜。
鬼神之說,她是不信的。
可懸著的那顆心,因為紅玉的話,越發慌亂。
若是裴長意言而有信,肯將案子延後,她或許就有時間去查明真相。
“紅玉,我去一趟世子爺書房。”
徐望月似乎下定決心,冒著風雪,艱難地一步一步走向裴長意書房。
“二姑娘,這麼大的風雪怎麼來了?”青蕪撐著傘,遠遠地迎上前,伸出手擦了擦徐望月髮絲上的雪花。
由著青蕪為自己脫下斗篷,接過她遞來的金絲小手爐,徐望月緩了口氣,“世子爺呢?”
“世子爺上朝去了。”青蕪說著話,倒了一杯暖薑茶遞給徐望月,“二姑娘可是有什麼急事?”
徐望月輕輕垂下眼瞼,再抬起時,望著那扇屏風,她眼眸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堅定。
她緩緩轉頭看向青蕪,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淺笑,“我能不能在這等世子爺回來?”
青蕪眨動著那雙小鹿般清澈的杏眸望著徐望月,眼裡閃爍著壓不住的好奇與欣喜。
二姑娘還是第一次,主動來找世子爺。
青蕪笑道,“世子爺吩咐過的,書房,二姑娘隨時可來。”
徐望月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她已許久未來練字,可這桌案依然像之前那般擺放著,似是在等她。
青蕪在她對面坐下緩緩沏茶,又著人在書房裡多添了兩個炭爐。
徐望月剛捧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水,就聽身後傳來喧鬧的聲音。
“你們都讓開,我要隨兄長學習!不是你們一個個讓我學習的嗎?此刻攔我作甚?”
“二公子,世子爺不在,求你莫要為難我們。”
門口的小廝盡力攔著裴長遠,捱了他好幾拳。
青蕪蹙眉,起身走向門口,“二公子,世子爺書房,不容你胡鬧。”
裴長遠大笑起來,伸手便捏住了青蕪的下巴,“兄長書房裡,連個婢女也可以對我頤指氣使嗎?”
青蕪抬手甩開了裴長遠的手,他一時不穩,整個人摔倒在雪地裡。
徐望月斜睨了裴長遠一眼,眼神裡充滿了不屑,上前扶住了青蕪。
裴長遠昨夜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此刻酒都未醒。
他才回到侯府,正準備好好睡上一覺。小廝傳來趙氏的傳話,讓他得了空就去找兄長學習。
裴長遠一時怒從心起,便來了書房鬧事。
他此刻看清,從青蕪身後走出來的竟是徐望月,整個人怔愣著,瞬間恢復了幾分理智,“月兒妹妹怎麼在這裡?”
今日徐望月一身素淨,愈發襯得她膚白如新鮮剛剝出的菱角,略施脂粉,更顯得她清秀脫俗。
如此一比較,昨夜那些鶯鶯燕燕,又算不得什麼了。
“我若是不在此處,還見不到二公子這般模樣。”徐望月微微撩起眼皮,那凜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