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煜深呼吸一口氣,沒有說話。
“陸總,您愛他,從一開始就是,對嗎?”
陸煜側過身,許久才說了一句“我沒有”。
“您不是沒有,您是覺得不能。”
於洲斬釘截鐵地說道:“陸總,我並不完全知道您的過去,但是……這些年,您的身邊,大多都是沈雲淵的仇人。您所積攢的勢力和人脈,大多都來源於您對他的仇恨。”
“這些年,您對我們的收留和關懷,我們都無比感激……”於洲低聲說道,“但您如果,當真要和沈雲淵為伍,請原諒我們,也要與您為敵。”
陸煜神色黯淡,但沒有回話。
於洲難掩難過,開口道:“陸總,其實自從您找到沈雲淵,我們也不相信,現在的他和之前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的人,是同一個。”
他語氣有些急切,看向了陸煜:“他是個瘋子……他是一個徹頭徹底的惡人!”
陸煜也點點頭:“像是,割裂了一樣。”
“如果把現在的沈雲淵扔到暗線廝殺,他會立刻被所有暗線獠牙撕得粉碎。”
於洲說著,透過門上的玻璃往裡面看:“但是,陸總,是他做過的事,就是要他承擔的……”
“或許,這裡面有隱情呢?”陸煜追問道。
於洲笑了笑:“哪怕是親眼所見,陸總也不相信,他做過了很多惡事,雙手滿是鮮血,踏著無數人的屍體才走到過暗線的最頂端嗎?”
回答不了,因為這個問題,即使是不相信,也沒有什麼用。
事實就是事實。
許久,於洲才突然開口:“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希望陸總能夠為他證明,告訴我們所有人,他殺掉的我們的家人、朋友、愛人,都是因為可以說服我們的苦衷。”
陸煜攥緊拳頭,沒有回答。
多麼荒謬的命題。
“還有還有,要說服陸總自己,那些他親手落在陸總身上的子彈、鞭-子、鐵烙、刀子、藥劑和電棍,也是迫不得已。”
那些記憶如此清晰,哪怕身上的傷痕已經淡掉了,陸煜也能從記憶裡找出隱隱難忍的疼痛。
他們之間沉默了許久。
即使陸煜已經走到了商業頂端,靠著出色的詭辯技巧在商戰中脫穎而出。
現在的陸煜,找不到任何話去反駁。
“陸總,有些事,並不會因為不記得,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於洲說著,“另外,陸總,您是學過心理學的,有個東西,叫斯德哥爾摩。”
陸煜怔了怔:“你說這些又是什麼目的呢?”
“希望從陸總病態的愛戀裡面,喚回理智。”
氣氛再一次進入了僵局。
陸煜沉默了良久,突然開口道:“現在的他,你們只要想,就可以輕易碾碎他。你們,下得去手嗎?”
“如果陸總不攔著的話,他早就千瘡百孔了。”
“如果,我一定要攔著呢?”陸煜突然開口。
於洲的身形踉蹌了一下。
“那就一起千瘡百孔吧。”
於洲離開的時候,只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下一次見面,或許,會是在對立面吧。
陸煜他該恨的,該恨之入骨,甚至恨到咀嚼血肉。
可是……
明明陸煜也曾深愛過他。
哪怕是無盡的折磨,間差著突然的溫柔。
是因為沒有回應的愛戀被踐踏,作為人的尊嚴被碾碎,陸煜才產生了無數要復仇的念頭嗎?
要將沈雲淵拽入深淵,乃至馴--化,再狠狠丟棄,就像他對陸煜做過的事一樣。
但是當他攢足了勢力,與沈雲淵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