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寅雙手撐在金卯兩側,無聲凝睇著這張久違的臉。
他情緒不對,金卯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金卯指尖輕輕在他臉頰上摩挲著:“來之前做噩夢了?”
“有你的夢算不得噩夢,哪怕是刀子,以金卯的名義送入心臟就是繞指春風。”
金卯見他提起舊事,目光落到地上:“那你紅著眼圈。”
“想哭啊。”
“……那我來了啊。”
“是我的錯,久別重逢高興得人想哭一整天,可你怎麼這般平靜呢?是不是在外面玩野了?”
金卯想起自己曾紮了對方一刀子,心裡本來怪不是滋味的,聽他一貧嘴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又胡說。”
賀寅用鼻尖碰了碰金卯額頭,接著垂眸看了清圓一眼,眸光涼下去。
繼續胡說:“給我生了個女兒?”
“這是清圓,太子妃託我帶她走。”金卯抿了抿嘴。
“賀籌要殺我,拿一百萬到處貼告示懸賞我的人頭,我和太子妃結伴逃亡的路上遇到一幫獵戶,他們追到獨木橋,我還在橋中間,他們就把橋掀到約莫一百丈高的深谷裡去,幸好我反應快,才僥倖掛到懸崖上,她拉了我一把,原以為逃過一劫了,一轉眼,獵戶就放箭殺了她。”
“我守了她一夜,沒能救活。”
賀寅在他告狀時把這一大一小抱出轎子,放到自己的馬背上。
一翻身,抓住韁繩時將金卯整個擁入懷中。
他在金卯耳邊說道:“那就殺了賀籌,拿他的腦袋給你當球踢,把溫玉也殺了,這廝心懷鬼胎,把你帶去那烏煙瘴氣的地方,害阿奴受了這許多苦楚。”
金卯整個後背都貼著賀寅的胸膛,結實溫熱的懷抱安心得讓人眼眶發酸。
“我差點掉下山谷裡去,那些人,他們為了銀子什麼都做得出來。”
前一刻還懸著兩顆豆大的眼淚珠子可憐巴巴的告狀,下一刻就冰冷平靜的說道:“所以我殺了他們。”
賀寅:“……”
他懷裡這隻小白兔爪子藏得深,看著人畜無害好拿捏,惹急了指不定就要偷偷咬你一口,等你知道疼了,低頭才發現心口上扎著一把明晃晃的刀。
小白兔把刀送出去,拍拍屁股一扭頭,一溜煙就跑沒影了,說不定還要邊跑邊舔著爪子嫌他皮厚費手。
那些獵戶死時該是懵得一頭霧水的,就像他在銷金窟被金卯偷襲時一樣。
瞧著挺柔弱的人,怎麼就長了獠牙呢?
金卯眯著眼:“你怎麼噤聲了?”
賀寅小心回道:“我聽著覺得怪怕,你一定嚇壞了吧?”
“昂。”
金卯昂了一聲,比劃一下:“一個個都長得像熊似的,皮好厚啊,我費了好大勁才戳破他們的心口——我是必須要殺他們的,因為我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我。”
“……做得好,我們阿奴只是安安靜靜走自己的路,阿奴好,他們要抓阿奴,他們壞。”
金卯細聲道:“誰教你說的這些話呢?”
“小松子。。。”
……
小松子此時穿著盔甲全副武裝蹲在兩隻撕咬做一團的猛獸面前,哭天喊地的拿籠子把兩個野物分開,各自關好。
他擦了把熱汗,蹲在兩籠中間,竭力用那禽獸不通的話,調節它們之間那不可調和的仇恨疙瘩。
“你——”小松子指著小狼,說道,“今天是你先去咬小鷹的屁股,所以小鷹啄你的屁股,小鷹對,你被啄了不知道適可而止還要撲上去挑大事端,你錯。”
小狼衝他齜牙咧嘴,眼神兇狠的刨了刨前爪。
安小允聽到這邊院子裡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