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允捏著花紋古樸的刀鞘,淚水浸得視線一片朦朧,只剩周景舒白皙沉靜的臉還算清晰。
周景舒送了刀就走,安小允突然探身,抓住她的袖子。
“我若是心術不正,能以刀向官府贖自由身,也能憑它白吃白喝,禍害你的清名!”
周景舒看著她:“憑你處置,不許殺人。”
垂了垂眸,望向刀鞘:“打人可以,沒人敢還手的。”
安小允眨掉眼淚:“我不打人!周景舒,你、你可知世間沒有配得上你的男子?”
周景舒把對方的手撕開。
然而這小姑娘看著單薄,卻有把子力氣,死死抓著她袖子,她當場斷袖。
姑娘又抓住她腰帶,鼓著溼漉漉的臉頰。
周景舒嘆了口氣:“安姑娘——”
安姑娘耳垂紅得滴血。
“周景舒,雖恨今生不能嫁你為婦,但你我共處此間紅塵,皇天后土及頭上日月為證,我等你到死!”
周景舒一雙桃花眼睜得溜圓。
眾人瞠目結舌。
這姑娘,猛啊!
周景舒腳尖朝著大路:“鬆手,我不是你的良人。”
“不試試怎知?”姑娘指著自己的心口,笑容慘淡:“我爹孃把我賣了,我這小半生沒有一件事能自己做主。”
“但我喜歡你。”
安小允看向驚掉下巴的管家,說道:“我心上人是周景舒,你家老爺敢娶我麼?”
管家肉痛道:“那一百兩銀子……”
安小允下轎來,脫下這身霞帔:“京郊有董家的絲織廠,我做工贖身。”
她說完,茫然的看了一圈:“周景舒呢?”
管家汗顏:“周先生被你嚇跑了!”
*
入夜,金卯剛躺下去,對面的人就在牆上敲了兩聲。
他翻身枕著手臂,盯著白牆,屈指回敲兩下。
隔壁有硬物刮牆的聲響,時停時續。
金卯睜眼瞧著。
賀寅盤坐在床上,拿著一隻小鐵釺在牆上鑽洞。
牆體是用實磚砌的,他廢寢忘食的鑽了一天,才鑽出一個深深孔穴。
“啵——”一塊小石片落在金卯臉上。
金卯:“……”
牆通了。
賀寅眨了眨眼,湊過去。
“呼,呼呼——”他對著孔洞吹氣,把灰吹走。
灰確實吹走了,但隔壁金卯臉上又遭了殃。
金卯閉著眼,抹掉臉上的細灰。
“呼呼——”
又來一道灰。
“……”金卯氣得捶床,悶聲道:“你在幹什麼?”
賀寅聽到金卯的聲音,心跳驟止。
他抓了抓頭髮,輕輕躺好,抱著金卯的衣袍默默看著眼前的小牆孔。
金卯起來抖灰。
抖完,端著一盞油燈來到床上,定定瞧著那不起眼的細小穿孔。
“我是東廠的,下次可不許再鑽牆了。”
金卯說完,扯了一點棉花,好生將牆眼塞上。
“啵——”
棉花被人用鐵針戳掉。
對面的聲音不太真實的從牆眼中傳來。
“我生病了,能陪我說說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