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月忍不住便坐了起來,眉心微蹙,垂眸看著周雲克。
周雲克看到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一時半會兒是睡不覺了,暗歎一聲,也坐了起來,倚在了床榻上,拉過她的一隻手握在手心,嗓音微沉道:“父皇知道崔家有可能掉包了十一皇子的事情後,很是憤怒,立刻便讓人把崔昭容從長門宮帶了過來,嚴刑拷問,崔昭容卻只是一直痴痴地笑,然而,她眼中帶著再明顯不過的仇恨和殺氣,壓也壓不住,應該正如我們先前所猜測的,她一直在裝瘋賣傻。
後來,她受不了刑罰,暈死了過去。
父皇命人把她打入了大牢,連夜提審了崔家眾人,並把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都聚集了起來,今晚的太和殿,就跟人間煉獄沒什麼兩樣。
被連夜召集過來的官員,但凡是舊朝的權貴,都提心吊膽,臉色慘白,而新朝的權貴因為最近與舊朝權貴間的摩擦,本便有些偏激,有些過去主張和舊朝權貴友好共處的官員也趁機提出了舊朝權貴大多包藏禍心,不該讓他們擔任朝廷要職的觀點。
更別說,有一批新朝權貴,本就看不上舊朝權貴,從一開始就主張應該對他們進行打壓。”
就像孫常侍,一開始他對舊朝權貴的態度也很是平和,經過這回的孩童失蹤案後,他對舊朝權貴可以說是恨之入骨。
蘇流月聽得臉色凝重。
周雲克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繼續道:“這其中,最不安的當屬魏御史,他和古祭酒可以說是舊朝權貴的兩個領頭羊,前一段時間,一直帶領著舊朝權貴抨擊新朝權貴的,便是他們兩個。
如今,知道魏家的魏二郎很可能也參與了十一皇子被掉包這件事,一眾新朝權貴趁機紛紛拉魏家下水,父皇本就在盛怒中,立刻革了魏御史的職,把魏家一眾成年男丁都打入大牢聽候審判,魏家暫時被查封了起來,等候發落。”
蘇流月眉頭不由得皺得更緊了。
前朝五大家族,現存的四個家族一下子栽了兩個。
其他兩個,還能坐得穩嗎?
她抿了抿唇,道:“我今晚一直在思索魏二郎為什麼突然跑了出來制止舒少夫人,先不說他的制止一點分量都沒有,除了自投羅網把自己家族也拉下水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他自己本人,也不像是會做出這種蠢事的人。
我覺得……”
她輕吸一口氣,沉聲道:“魏二郎就是故意的,他在故意拉魏家下水,進一步挑撥新舊朝權貴間的矛盾!”
只有一個崔家栽了,分量可不夠。
周雲克顯然也想到了這點,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父皇今兒確實很憤怒,甚至我瞧著,他氣得有些失去理性了。”
他說著,不由得嘲諷地一笑,道:“先前逐鹿天下的過程過於順利,舊朝權貴又在他還沒攻進大燕都城之時,便紛紛向他倒戈獻媚,導致父皇的氣焰,一度十分膨脹,這也是他當初能那般大度,容下了舊朝權貴的原因之一。
然而,今天這件事卻彷彿扇了他一個巴掌,讓他知曉,其實他沒那麼了不起,那些人對他的忠心,其實只是在裝樣子,他在他們眼中,也許跟一隻耍雜耍的猴沒什麼區別。”
蘇流月看著他臉上的嘲諷,突然也有些好笑。
聖上到底在自大什麼?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這個天下,三分之二都是周雲克幫他打下來的。
他只需要在後方動動手和嘴,就能讓萬人對他俯下頭顱。
他不會真的因為,那些對他俯下頭顱的人,臣服的當真是他本人吧?
周雲克的聲音還在她耳邊響起,“今晚的事情到了最後,成了新朝權貴對舊朝權貴一面倒的討伐,父皇雖然沒怎麼說話,但臉色十分不對勁,最後,他只是讓大家先回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