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遠又忍不住往後踉蹌了一步。
然而,這種事自是不能輕易承認的,這不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問題,而是承認了,他們一大家子就沒了,他們的大業就沒了啊!
崔明遠狠狠咬牙,嘴裡霎時瀰漫開一股血腥味,道:“殿下,娘娘,難道,你們當真相信這瘋女人說的話?她瘋了!早在大半年前她的孩子、我可憐的孫兒被前朝餘孽砍死後,她腦子就開始有問題了!不管是哪朝哪代,都沒有隻憑一個瘋子的話就給人定罪的道理……”
“崔明遠。”
蘇流月淡淡地打斷了他的話,道:“你該知道,這種很可能會動搖到國家根本的事情,便是隻是懷疑,聖上都不可能置之不理吧?何況這一回,你可是直接騙到了聖上面前!
當初,是你帶著崔貴妃,也就是如今的崔昭容和所謂的十一皇子,來到聖上面前,親手把他們獻了出去,說這兩個前朝餘孽,任由陛下處置!
十一皇子自小便體弱多病,幾乎沒怎麼踏出過自己的宮殿,別說外頭的人了,便是宮裡見過他的人也不多。
更別說,你給十一皇子找的替身,就是跟他年齡、樣貌、身材都最為相似的表兄弟。
當時,聖上也算留了個心眼,把先前十一皇子的奶孃和身邊的幾個僕從喚了過來辨認,他們都確認了,那個孩子就是十一皇子,因此,成功打消了聖上的疑心。
然而,我沒猜錯的話,當時崔貴妃母子身邊的僕從,只怕,早就被你們都換成自己人了吧!”
這種事,在一些有雄厚家庭背景的後宮妃嬪裡十分常見。
她們要在人心莫測詭譎的宮裡生活爭寵,身邊自是要有能信得過的、能為自己所用的人,因此,有能力有手段的家族,都會想方設法幫她們把信得過的人送進去。
蘇流月在懷疑兇犯的孩子被崔家跟十一皇子掉包後,便詳細調查了當初崔明遠把十一皇子獻給聖上時的情形。
不怪當時的聖上會上當,那時候他一舉攻破大燕都城,正是最為春風得意、狂妄自大之時,自是不會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這樣的小動作。
更何況,之前十一皇子身邊的僕從,都已是確認了那是十一皇子本人。
蘇流月看著崔明遠越發繃不住的表情,冷笑一聲道:“那些僕從,後面都被放出了宮外,我沒猜錯的話,這大半年裡,他們……都已是因為各種原因不在這世間了罷!
你說,若是聖上突然反應過來,發現你那時候很可能欺騙了他,他又會是如何的……雷霆之怒呢?”
有謀逆之心便算了,竟還把聖上當猴耍。
別說聖上本就不是一個心胸多麼寬廣的人了,正常人都要火冒三丈。
崔明遠努力控制住牙齒的顫動,還想說什麼,蘇流月卻瞥了他一眼,淡聲道:“崔明遠,那些狡辯的話,你還是留著到牢裡再說吧。
你可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察覺到,你們用了這狸貓換太子之計的?”
崔明遠微愣。
還能是什麼時候?難道不是她找到舒氏那個瘋女人後,從她嘴裡得知的?!
蘇流月涼涼地一揚唇,道:“舒少夫人受刺激太過,在見到你之前,她一句話都沒有與我們說。
我察覺到當時十一皇子的死有詐,是因為前幾天,我在長門宮裡,見到了如今的崔昭容。
她呆呆地坐在一個亭子裡,手上拿著一枝桂花。
我找人去問了崔昭容身邊的宮婢,她們說,崔昭容的情況有點像羅家的四少夫人,時而正常,時而彷彿把自己封閉住了一般,正常的時候,崔昭容就跟平常人無異,只是話會很少。
而長門宮裡是沒有桂花的,那枝桂花,是崔昭容正常的時候,讓她們出去給她摘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