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
沈眠踩了剎車。
簡瑤安靜了幾秒,下車,走近司意涵後蹲下:「我說話向來是不算數的。」
司意涵的手伸出來拽住簡瑤的褲腳,下巴磕著地面,輕聲說:「簡瑤,他的世界裡,只有你。」
司意涵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所以哪怕是一次,你說話算數,好不好?」
簡瑤說實話:「他被我從六樓推下來,一直在吐血,全身的內臟應該都被震碎了,司意涵,我不是神仙,救不了他。」
「就算救不了,也送他去醫院。」司意涵哭到顫抖,「你是瑤瑤啊,你是刑哥世界裡唯一的那個瑤瑤啊。對不起,對不起……」
司意涵朝前擠,血淋淋的雙手都拽住了簡瑤的褲腳,磕磕絆絆的說:「對不起,是我自私了,是我沒有告訴你,是我的錯,簡瑤,你是瑤瑤,你是刑哥世界唯一的瑤瑤啊。」
簡瑤安靜了會,說:「我知道。」
從前是真的不知道。
刑南藝說死了,就認為真的是死了。
以為他苦苦糾纏的是他的執念而已,後來在假的瑤瑤那看出了端倪。
刑南藝口中的瑤瑤甜軟乖巧,會一聲聲的喊著『哥哥』,眼裡,世界裡只有他。
簡瑤連裝都裝不出來。
出現個會裝的,也願意裝,並且是演員行列的『瑤瑤』,和她長的更是有八成相似。
執念深到緊抓著她不放的刑南藝,應該把目光就這麼轉移了才對。
偏偏沒有,不止心,連腎都不走,反而因為她一次不吃飯,什麼都順著她。
那會猶疑的種子種下了。
後來確定,是那晚刑南藝說了倆人的家。
城南石板街的橋洞,那是簡瑤的家。
她孤身一人在那生活了整整五年,在牆上塗滿了斑駁的畫。並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那晚簡瑤被刑南藝摟在懷裡徹夜未眠。
將腦海中的記憶朝前倒。
找了很久,找到了十一歲那年。
簡瑤記得那是第一次,她距離死亡那麼近。
原因記不得了,好像是吃不下飯,一直躺著一直躺著,手裡似乎還握著一張皺巴巴的紙。
再後突然下雨了。
橋洞裡漫了很多水,幾乎要把她淹沒,那張紙也跟著消失在了髒汙的河水裡。
簡瑤被水嗆醒後突然想起小姨跳河那天。
那條河,髒的和那裡沒區別,她就這麼死在了那裡,還沒人給她報仇。
簡瑤拖著一口氣爬起來,去耳背的老奶奶那偷臘腸啃。
老奶奶追出來拽她辮子的時候說:「你哥我攆不上,我還攆不上你嗎?」
那會簡瑤停頓了一秒,開口說:「我一直是自己一個人,沒有哥哥。」
自己吃飯,自己翻垃圾桶,自己恐懼這些大人裡有沒有陳璇派來索命的,自己恐懼,自己害怕,只是自己。
簡瑤碰過瓷,但沒出過車禍,更沒喪失記憶。
想了想刑南藝說過的倆人相依為命的畫面。
感覺有關『哥哥』這兩個字所附帶的時光,為了自保,應該是自動從生命中,記憶裡,腦海里,刪除了。
簡瑤想,為什麼會刪除呢?
因為心裡會疼。
她沒有家,沒有家人,生命中僅存的『哥哥』,離她遠去,不刪除?怎麼活?會疼的活不下去的。
然後就這麼……忘了,忘的乾乾淨淨,紋絲不剩。
就像是瘡傷應激。
有的會反覆想起,有的,一次也想不起來,拼命挖,為了自保,大腦也不會告訴你半點。
簡瑤啞聲道:「我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