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狀態的唐灼見和前一天的大不一樣,至少當他拿起話筒,他就是一個歌者,或是一個詩人,是百花叢中僅存的一點黑色,是曠野中席捲而來的風,洶湧而詭譎。
那個時候,別寒就是被這樣的氣質所吸引。
不知道為什麼,從他的聲音裡聽到了濃濃的孤獨,跟音色與唱功無關,那些情緒像在眼前描摹出一副灰色畫像,裡麵灰色的世界,馥郁又絕望。
那一瞬間,別寒想到了一句話:我有酒,你有故事嗎?
「嗓子不錯。」不知道什麼時候唐墨硯站在別寒後面,聽著監聽音箱裡傳出來的裡面排練的聲音,感嘆了一句,將別寒從意境世界中拉出來。
「嗯。」他不冷不熱地回了一聲。
別寒自認為的不冷不熱在朝夕相處的朋友眼裡可不是這個意思,唐墨硯笑得有點不懷好意:「怎麼?喜歡?」
「喜歡。」
「喲呵?咳。」唐墨硯被自己口水嗆了一下,他沒想到別寒會承認得這麼快,他以為會是「只是音色很特別」這樣一句冷淡的回答,但轉念一想,行吧,其實自己也很喜歡,特別是做他們作曲編曲的,有時候窮極一生也找不到與自己作品天造地設般的音色,偶爾遇見喜歡的,內心就已經寫好了一百八十首歌等著塞給他唱了。
「怪不得你還有興趣在這裡看人家排練。」唐墨硯打趣道。他實在是受不了朱群飛和聞海山的日常吵鬧,就跑別寒這邊來了,老年人經不起折騰,沒想到這一來還找到了個驚喜,這兩天一直收著唐灼見不起眼的小禮物卻沒真正聽過他唱歌,罪過,該把那邊兩個人也拉過來欣賞才對。
別寒聳聳肩,翹著二郎腿倚在椅子上一副慵懶無謂的樣子,低聲道:「反正也沒事做,過幾天他們還要在這裡錄,看看有沒有問題,能解決的早點解決,到時候直接一遍錄完。」
「你這如意算盤倒是打得好。」唐墨硯嗤笑一聲,「哦對了,他會唱英文歌嗎?」
「怎麼?」
「我馬上要著手做個編曲,客戶是冰島的,曲風是新古典,給了詞和曲,還讓我幫忙物色歌手,你也知道歌手容易找,好音色難求啊,喏,剛剛一進來聽到,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非他不可了,這簡直就是上帝送我跟前來的。」唐墨硯說到,現在大圈子就是這樣,會唱歌的數不勝數,唱得好的也數不勝數,可是音色極其具有特點又唱得好的,就太難找了,簡而言之:可遇不可求。
別寒沒什麼意見,拿下巴示意了一下裡面:「自己去問他。」
「行!他們弄完了你幫我把他留一下,我晚上請他吃個飯,你也一起唄。」
「嗯。」
唐墨硯依然在他身後站著,聽了一會兒,又問了那個萬年不變的問題:「我們elc……什麼時候可以有進一步發展呢?」
別寒皺眉,搖頭:「不知道,沒想好。」
「朱群飛昨晚跟我聊天的時候說了,其實他挺想他的作品能得到認可的,不過機會太少了,那個智障,感性起來受不了。」唐墨硯嘆氣。
「嗯,我會想這個問題的。」別寒淡淡回答。
elc由他們幾個共同建立,加上國內國外其實有幾年了,但也一直止步於目前的規模,核心也一直都是別寒一個人,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讓這幫兄弟一起出來,不知道如何改變現狀,也沒有任何契機,這個問題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擱置。
沒有哪個音樂人想自己的作品只有自己能欣賞的,但別寒目前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除了還在學習中的聞海山以外,elc的每個人都能夠獨當一面,可那不夠,他們是一個整體,卻又像一盤散沙。
唐墨硯出去的時候錄音棚裡剛好一遍排練完,別寒順手開啟話筒通道,略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