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對郭靖道:“范文正公,乃是我朝第一流的人物,他字希文,蘇州人。他少年時在應天書院唸書,二十七歲便中了進士,在各地做些小官,卻也整頓政事,地方清明。在興化縣,有不少百姓念他的功德,都跟他改姓了範。”
郭靖聽了大為讚歎:“為民做事,自然百姓是不會忘記他的。快請坐,在下姓郭,單名一個靖字。請問公子高姓?”
這少年公子應邀在郭靖旁邊坐下,然後對郭靖抱了抱拳,道:“原來是郭兄,在下姓陸,名展元。”
郭靖和李秋水聽了這名字倒還沒什麼,尚可聽了卻是心裡“格登”一下——這個人,便是日後讓李莫愁失戀而走上邪路的人麼?
尚可在這裡仔細觀察陸展元,那邊郭靖卻對陸展元道:“在下的師父是嘉興人,我聽陸兄弟的口音,似乎也是那邊的人氏。”
陸展元笑道:“我的確是嘉興人,不知郭兄師承何處?”
郭靖道:“在下的師父是江南七俠。”
陸展元道:“原來是江南七俠,他們是我們嘉興的前輩人物,一向急公好義,嫉惡如仇,在下是極為佩服的。只是十幾年前好像就離開了嘉興,不知去了哪裡。”
郭靖道:“在下自幼被奸人所害,與母親不得已去了蒙古大漠。七位恩師對我有大恩,在下日夜思報!”
陸展元道:“原來如此。”
郭靖便又向陸展元請教有關於范仲淹的事,陸展元便笑道:“在下祖籍其實也是蘇州人,只是後來因故南遷到了嘉興,故此蘇州的人物,在下亦略知一二。後來范文正公服母喪,便辭官去了應天書院任教。守喪結束後,他便作了京官,之後上書言事,先後得罪了劉太后和宰相呂夷簡,三次貶到地方上,旁人勸他不要再上書得罪人,他卻說‘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郭靖聽了,喃喃自語道:“寧鳴而死,不默而生……寧鳴而死,不默而生……”反覆說了幾遍,陸展元見了,便住口不說,以待郭靖的下文。
但郭靖只是自語了幾遍,便又向陸展元繼續詢問范仲淹的事。
陸展元也不在意,便只笑道:“後來范文正公被調到西夏邊防上,戍邊多年,西夏人稱其‘胸中有百萬甲兵’,不敢再侵擾我大宋邊界,這時天下才知道文正公乃是文武雙全。後來到了慶曆年間,文正公被調回京城,很快便作了樞密使和宰相。”
郭靖聽了一副神往的神色:“如此人物,只恨我晚生了二百年,不得相見!”
陸展元道:“郭兄所見與我相同,我也常恨自己晚生了,不得與先賢相見呢!”
李秋水和尚可見二人相談甚歡,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均道——郭靖這下可算是遇著知音了!
陸展元與郭靖共進了一杯酒,神色間卻突然一轉,喟嘆道:“可惜范文正公在朝中不久,曾對他有知遇之恩的夏竦,因為嫉妒他,設計陷害他好友富弼和石介謀逆。文正公為了避嫌,只得離開京師,去了河東和陝西,後來被貶做各地知州數任,在任上鬱郁而亡。”
郭靖把腿一拍:“朝中總是有各種奸臣在,常使英雄不得伸展雄心壯志啊!”
李秋水這時笑了笑:“夏竦可不是奸臣,他也算是一代名相了。只是人都是兩面性的啊。”
郭靖心中奇怪,便問道:“哦,夏竦不是奸臣麼?”
李秋水道:“是啊,夏竦的父親就是與遼國作戰,英勇戰死的。他乃是忠良之後,不但范仲淹是他舉薦的,另一個宰相龐籍也是他提拔任用的,雖然有些貪財,但功績還是大於劣跡的。要知他死後先被諡為文正,後改諡文莊,這可比范仲淹差不了多少的。”
郭靖聽了皺著眉頭,好像被觸動了什麼心事,默然不語。
陸展元不知李秋水前世與夏竦、范仲淹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