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神和行為過於直白,江妤決定,還是先不說話了。
大概是一緊張,她握著男人的手微一用力,隨後有一個心驚。
男人手套的小指部分,是空的!
千真萬確。
原以為戴手套只是造型,原來是這個原因嗎?
不過江妤隨即笑起。
男子一直盯著她,本以為會收穫意外,驚訝,害怕,憐惜,甚至嫌棄的表情,唯獨沒想過她會笑起來。
“笑什麼?”
“不是笑你。笑我自己。”
“怎麼說?”
“我剛對你產生了一秒鐘的心疼和可惜。我心想這麼個風光霽月的紳士,一樣難逃命運的捉弄嗎?可我轉念一想,我又有什麼資格憐憫你?我自己呢?本來一手好牌,結果活得一塌糊塗。相比下,我可遠沒有你那麼從容優雅。我差遠了。”
她舉起自己的手臂,露出那條被玻璃割出的猙獰疤痕:“醜吧?”
她死過一次,已完全想開,根本不在意把傷口露出來。所以在今天把手套取下後,她就沒再戴上。
“誰還沒有個傷疤呢?”
男人嘆了一聲,在她耳邊輕問:
“傷口看著很新,還疼嗎?是顧雨薇弄的對嗎?一看就是利器傷的,她當時是要害你?我聽到你和顧御燁的對話了,就因為你懷孕,他們就害你……當時的你,很無措吧?”
江妤感覺自己被摟得更緊了,他的掌心將自己按在他的胸口,手指還在輕拍自己後背,似是撫慰。聽語氣怎麼還帶了點自責?一下問這麼多,自己該回答哪一問?
“不疼了。當時確實無措,但都過去了。我已經站起來了。”
“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
“不用。我更想親手去完成想要的。”
“好。”
“那你的手呢?怎麼弄的?”
“意外。人禍。死裡逃生。”
短短八個字,兇險畢露。
男子也取下了手套。
正如江妤所想,男人的左手,缺了一根小指。
修長的手長得骨節分明,可惜了。
“原來同是天涯淪落人。”江妤嘆息,都被人害過,都與死神擦肩過。
“你看到我的手,不會嫌棄和害怕嗎?”
“不會!”經歷過那一遭後,江妤知道生命才是最寶貴的。保有生命,努力堅強站起來才是人生最重要的。
至於身體的缺憾,是警醒也是激勵。只要自己坦然面對,便不再是傷口,別人也休想利用它來傷害自己。
江妤搖著頭,大方與他手指相扣,繼續共舞……
江妤正望著遼闊海面的明月,並沒捕捉到他眼裡幾乎能將人溺死的那一汪柔情,以及怎麼也無法下拉的唇角。聽到江妤不嫌棄,他很開心滿足。
想到“殘疾”,江妤突然想起了早就想問的:
“是你吧?在我提出捐款兩千萬後,說為了響應我,捐助一千個殘疾孩子的人。”
“嗯。”
“怎麼就匿名了?”
“不想搶你風頭。”
“你知道我想要風頭?”
“嗯。”
“所以還把功勞都歸給我?”
“嗯。”
“是因為你的名字一旦出現,就沒我什麼事了呢?還是想要送我流量?”
男人沒說話,只是繼續盯著她,然後低低笑。
當然是都有。
這個笑,憨憨的,溫和儒雅的氣質裡莫名流露出了些許燦爛的少年感,令得江妤只覺熟悉。
“之後直捐了三千萬的匿名人也都是你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