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久的梧桐樹。
拋開政治與形象不講,蔣校長那句為美齡小姐種梧桐的流芳美言,至少在當時,毋庸置疑是浪漫的。
蔣驚春和蔣冬青就住在頤和路的一棟花園洋房裡。
他們早早就在門口盼著,車子駛近還沒停下,就都迫不及待上前去。
“阿公阿婆!”許織夏鑽出車廂,雀躍地和他們相擁。
蔣冬青疼愛地摸摸她的頭髮和臉:“我們囡囡越大越漂亮了。”
蔣驚春也喜出望外,和談近對上視線,談近極有教養地略一鞠躬,禮貌道:“老先生老夫人,初次見面,我叫談近。”
蔣驚春端詳他兩眼,點點頭滿意一笑:“一表人才,文質彬彬,不錯不錯。”
蔣冬青好笑,瞪他一眼,示意他收斂。
“年輕人,進屋進屋。”
() 蔣驚春招呼談近不用客氣,蔣冬青又訓他一句:“你急什麼,人孩子行李還沒拿上。”
“我不急,”蔣驚春樂呵:“屋裡的人要等急了。”
他語焉不詳,許織夏沒察覺異樣,被蔣冬青兩手握住帶進洋房。
蔣驚春和談近慢慢跟上,就這麼一小段路,兩人就聊上話了。
“年輕人,是要去金陵師大參加學術會議?”
“是的,金陵師大是國內心理學的發祥地,理論心理學研究很值得學習。”
“金陵師大的心理學專業實力確實很強,不過近些年,心理學歷史和理論的發展似乎不太樂觀啊……”
一老一少在後面聊著,蔣冬青在前頭拿出拖鞋:“囡囡快進屋裡坐著,外面天熱。”
許織夏應聲,換上拖鞋就往屋裡去。
在阿公阿婆這裡,就如同在書院,她會下意識當做自己的家。
老人家身體健康就是福,見他們手腳都靈活自如,許織夏喜形於色,笑盈盈的。
拖鞋趿拉出嗒嗒嗒的聲響,跑了幾步,驟不及防看見一個人,許織夏倏地原地剎步。
望著眼前的畫面失神。
絲絨窗簾向兩邊勾著,摩登法式弧形窗,夕陽餘暉斜照著那張復古紋理的布藝沙發。
男人倚靠在沙發裡,翹著長腿,胳膊張揚開啟,慵懶搭在沙發背上,休閒的黑襯衣袖子挽到肘部,露出結實而有力量的小臂。
他不緊不慢撩起眼皮,目光精準落到她臉上。
四目交接,許織夏都忘記了呼吸。
和談近巧遇時的驚訝完全不同,具體不同在哪裡,許織夏說不出,只知道那個瞬間,她腦中轟地炸開了。
或許區別在於,一個是不經意中的相遇,一個是期待中的因緣際會。
除此之外,他這幅姿態,許織夏莫名還有種自投羅網的感覺。
在她愣神間,男人似是而非地笑著。
“哥哥都不叫了?”
話音剛落,紀淮周視線便越過她肩,瞟見了她那個學長男友,他神情轉而不加掩飾地變冷淡。
口吻帶上不明意味的命令:“過來。”
許織夏眼睛一眨,方回過神,在習慣性的依順中,走過去:“哥哥……”
蔣冬青在前,蔣驚春和談近在後。
他們說笑著過來時,紀淮周捉住許織夏胳膊,拽她到身邊坐下。
期間有過一通電話,但這是在美國地下拳館那夜後,他們第一次見面。
當面和在電話裡不一樣。
當面能看見彼此的表情,看見彼此的眼睛,看見他撕掉偽裝後,所謂畜生的真面目。
挨著他坐,許織夏的心境突然回到當時。
心跳有點凌亂。
“……哥哥怎麼在這裡?”許織夏瞅著他小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