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煜所行的確荒唐,可他是皇家子,再不成體統也是他的弟弟,豈能任由一個臣婦欺負。
他原以為這就夠令他憤怒的了。
沒想,時煜又告訴他,衛小夫人只用一刻鐘的時間,便為屍身入殮,釘棺。
那孩子是戰死,身上必定傷痕累累,從清理,到縫合,整理儀容,換壽衣,一套流程下來,沒有一個時辰根本完成不了。
一刻鐘,只能說明,衛小夫人根本沒給那孩子入殮,直接便釘了棺蓋。
即便那不是衛小夫人的親生子,也是為國犧牲的戰士,她竟敢那般辱他。
何況,那是他的皇子。
皇帝壓抑滿腔怒意,看著衛小夫人,沉聲道,“衛愛卿年紀雖輕,卻戰功無數,更是兩年時間擊敗烏丹,入皇陵是他應得的。
且衛家已無男嗣,將來誰來供奉他?”
遷入皇陵便可香火不斷。
“陛下,請體諒臣婦為母的心情。”衛小夫人俯身跪下,堅持道。
“據朕所知,衛小夫人在永州三年不曾回京。”皇帝冷哼,“怎不見衛夫人這三年來祭祀衛愛卿?
衛夫人這般阻攔朕的旨意,莫非裡頭有什麼朕不知曉的原因?”
“陛下,臣婦冤枉,臣婦便是因為身子不好,三年未回京才心中愧疚,往後想多去兒子墳前看看……”
“我怎麼聽說,衛夫人在永州身子康健得很,還能半夜與景王對弈,以至於讓婉儀傷心的,不得不帶著年幼的孩子,親自將你送回京城?”
藍姝緩緩從屏風後走出,打斷了衛小夫人的話。
衛小夫人沒料到她也在,更沒想到,她會知道永州發生的事,想到這些日子,她偶爾陪著燕嵐去看婉儀,猜想是婉儀告訴她的。
心頭怨恨藍姝一個瘋子跑出來攪和什麼,嘴上及時解釋道,“這些都是誤會。”
說完,意識到這個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忙道,“陛下,若論戰功,亡夫的功績在清晏之上,我兒怎敢越過他父親……”
“那便讓衛將軍一併潛入皇陵,衛夫人,這是聖旨。”皇帝冷冷打斷她的話。
昨晚在護國將軍墳前,想到衛家已絕香火,將來他的孩子連個祭祀的人都沒有,他便有了此念頭。
但又擔心藍姝反對,便決意先提出來試試,一是為亂衛小夫人的心,二來也是想看看藍姝反應。
如今見藍姝並無反對神情,當即便下了聖旨。
那孩子值得,這也是他虧欠他的。
同時還分出了一點心思,駭然藍姝剛剛的話。
衛小夫人和景王半夜對弈?他們可是岳母女婿的關係。
可惜藍姝沒打算同他多說的意思。
皇帝心中也在盤算著如何讓衛小夫人自亂陣腳,也沒心思多想那八卦之事。
衛小夫人徹底被堵得無話可說,後背一片汗溼,拿著聖旨出宮的路上,腳步都是虛浮的,滿心都想著要如何應對接下來發生的事。
皇帝聽得宮人彙報衛小夫人的情況,看向藍姝,“朕暫不逼問她,看看她會如何做,可有求助之人。”
“陛下英明。”藍姝沒甚誠意的應付了一句。
場面一度安靜下來。
時煜和衛清晏視線在空中相遇,隨後,時煜走到殿中,撩袍跪下,“陛下,臣有事要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