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渝帶著孩子們回到家時,林秋生已經挑好水了,正在那裡砸核桃。
安渝直接從核桃仁裡挑出一些來,做了最受孩子們歡迎的琥珀核桃仁,每人分了一把。
有了吃的,孩子們高高興興地跑出去玩了。
很快,院子裡只剩下安渝和林秋生兩個人。
安渝關上大門,拍了拍林秋生的肩膀,“別砸了,搬張小桌跟我到東屋來。”
林秋生放下小錘,拎起一張摺疊小桌和兩個馬紮,跟在安渝身後走進了東屋。
走進去後,林秋生把摺疊小桌展開放在安渝面前,然後把馬紮放到她身後,他坐在了對面。
全程一言不發的。
安渝總算意識到林秋生有點不對勁了,但眼下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她開啟斜挎包,把裡面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
本子、筆、成摞的大團結、毛票、硬幣,全攤在桌上很是壯觀。
林秋生目光停在那三摞大團結上,倒抽了一口涼氣。
“你什麼時候取的錢?”
安渝搖搖頭,把夾在本子裡的匯款單取了出來,“沒取呢,那些是我借的錢。”
“藉藉的?”
林秋生下意識提高音量,意識到什麼後瞥了眼門外,然後把聲音放低了。
“好好的,你咋想起來借錢了?這麼多,跟誰借的?”
安渝低垂著眼皮,把成摞的錢挪到一邊,“補償金沒下來前跟銀行借的。”
林秋生眉頭緊鎖,有心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察覺到他的欲言又止,安渝掀起眼皮,“我敢借這個錢,就一定能還上,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日子過起來,而不是擔心那些還沒發生的事。”
林秋生抿了抿嘴,“哦”了一聲,不再糾結了。
安渝嘴角彎了彎,林秋生有一個大優點,就是從來不會鑽牛角尖。
安渝開啟筆記本,“咱們來算個賬吧。”
“投入的資金先不算,只算所有賣出去的本金,你來數錢,這樣快一點”
除去送的,兩天共賣出兩百八十一個雞蛋,一毛二收的,本金是三十三塊七毛二。
生薑紅薯湯兩天用掉十斤紅薯,本金算七毛錢;
核桃砸了六百個,大約三十斤,九毛錢一斤,本金二十七塊錢。
白糖、蜂蜜、香油啥的暫時不算。
這樣算來,本金一共是六十一塊四毛二。
加上當初為了找零錢換的十塊錢的零錢,就是七十一塊四毛二。
安渝算好本金後,林秋生的錢也數出來了。
一共是一百三十六塊九毛一分錢。
刨去成本,淨賺六十五塊四毛九。
盯著這串數字,林秋生嚥了咽口水。
他在礦上累死累活,每天裝煤十二個小時以上,一個月才掙四、五十。
賣個早飯兩天掙了六十五塊多,真是
林秋生詞窮了,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心裡的這份感覺。
安渝沉吟一聲,“淨利潤沒有這麼高,別忘了,還有白糖、香油、鹽、大料這些零碎的支出。”
“一旦到鎮上租房,柴火啥的也得算錢,所以這個利潤要再少一點。”
林秋生腦筋轉動起來,“柴火我可以弄,能省的錢還是要省下來。”
安渝搖搖頭,“有些錢能省,有些錢不能省。”
“咱們搬去鎮上住,但做吃食的原材料還得從農村收,適當地讓利能讓大夥兒開開心心把東西賣給咱們,有錢一起掙,生意才能長久。”
安渝不想把人想的太壞,但也不會把人想的太好。
因為人性這東西實在是太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