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翻越千山萬水到滎州城,而今來到皇宮以命為代價…
一次次的修改命運的關鍵點…都是為了確保,柳如思和秦皓能平安無憂。
至於老道為何要為柳如思母子…或者說,能為了秦烈的意志而傾盡所有,褚時鈺大約有猜測…
瑞鳳眼盯著慢悠悠喝參湯的老道,他決定,就將這個疑問掩埋心底,怕隔牆有耳,怕對於柳如思母子而言,會是災難。
“想明白了?”
老道放下喝空的瓦罐,笑呵呵道:“沒事就去睡一會兒吧,不早了,明日還有得你費心。”
褚時鈺緩緩將那些心情收起,但沒有離開,而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正色道:“終究,我姓褚,是大夏皇室一員,大夏的旦夕禍福與我息息相關。”
聞言,總是笑呵呵的蒼老臉上,笑容漸漸淡去,老人恍惚而認真的看著眼前意氣風發的年輕人。
“你見過易子而食嗎?”老人輕聲問。
褚時鈺一愣,隨即搖頭道:“只在書上見過,史書記載饑荒時期,有時會有這樣慘無人道的事。”
“我目睹過。”
老人面露苦色,喃喃道:“十歲時貪玩,獨自偷跑出去,卻不小心被拐子掠走……之後被發現不是漢人,柺子覺得就算放我回去,也一樣是死罪,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我帶到暗市,當作菜人賣了。”
“菜人?”褚時鈺驚疑問。
老人解釋道:“菜人,就是當作菜給人吃的人,那時也是見不得光的…但並不罕見,幾乎每城都有這樣的隱秘之處。”
褚時鈺眉頭擰起,他從不知道,居然有這種地方?
老人見他神情,恍惚著感嘆:“現在是沒有的,褚垣立夏朝後三、四年,菜人市就銷聲匿跡了。”
褚垣,就是大夏的開國太祖,褚時鈺也想起來。
“大夏律,屠宰生人,不論男女老幼,滅三族。購買食用人肉者,滅一族。”
老人嘆息著:“那時也有相似的律法,只是…”
“只是,唯適用於你族,我族之人被視作牛羊牲畜,往往不以律法約束。不想管的時候,就是犯罪累累也不干涉!想殺的時候,便是清白無罪也殺,曾僅因我族某些大姓人數太多,刻意屠殺數十萬不止!”
褚時鈺沉聲道:“那柺子敢將你賣作菜人送去屠宰,大約也是緣於此,罪行不定,犯到你族之人就是重罪,殺多少人都是一句話的事,放了你也不見得會比直接殺了你好多少。”
老人苦澀著沉默了許久,片刻後才接著說:“是啊…無法無天,荒誕不經…你之前說,易子而食是饑荒時期的事,然而那時並非饑荒…事實上,那時接連幾年都是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