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喝多的人不光她,還有兩個男生也醉了,東倒西歪的,被其他人扶著送回家,很快包廂裡就沒什麼人了。
吱吱同學看許湄喝醉了,一直在她身邊照顧她,沒離開。
趙晨給許青林打了個電話,得知許青林去了縣城不在家,跟吱吱同學一塊把許湄送回家了。
許湄沒覺得自己醉得有多厲害,她覺得自己的頭腦是清醒的,只是身體不聽使喚,行動受限。
她坐在沙發上,靠著靠枕,心想,原來喝醉酒的感覺是這樣的,也沒有多難受。
就像她把林霧的聯絡方式拖進黑名單,讓他徹底地從她的世界消失一樣,沒有多難受。
迷迷糊糊中,許湄聽見趙晨在打電話,好像在跟許青林說話,又好像切換成了另一個電話,不知道是誰打來的。
趙晨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進她的耳朵。
「已經把她送回家了,吱吱陪著。」
「沒人灌,她自己喝的。」
「不知道。」
趙晨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他從她家的客廳出去,被一道門徹底隔絕。
許湄突然感覺心口漫上來一陣巨大的難受,抱著馬桶吐了個昏天暗地,差點把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她終於承認,她很難受,難受得快要死了。
——
到了高三下學期,各項模擬考試接踵而至,把本就不寬裕的休息時間壓榨得一滴不剩。
學校主幹道兩邊的梧桐樹冒出新芽,漸漸長得枝繁葉茂,在地上投出大片大片的樹蔭。
穿著藍白校服的學生們從光影分明的道路中間走過去,光陰迅速往前跑了一個春夏,停在一個漫天霞光的傍晚。
高三年級拍畢業照,體育老師協助拍攝,負責幫忙整理隊形。
「哎,我怎麼記得你們班拍過了,」體育老師疑惑地看著手上的拍攝單,「怎麼沒拍?」
周松大聲答道:「我們班今年還沒拍,您記的應該是去年。」
去年此時,高三的這籃球場這裡拍畢業照,他們這群高二的湊熱鬧,讓體育老師幫忙拍了一張合影。
那時候班裡一共四十六個人,現在是四十三個。
第一排坐著各科老師和校領導,孫玉珠特地燙了個頭,吳清揚穿了雙八厘米的高跟鞋。
老王轉頭看了一眼,肖哲嚇得趕忙鬆開王雨寧的手。
男生們還是喜歡往後面擠,好像誰擠到最後一排誰就長得最高一樣,你推我我推你,好一會才把隊伍排好。
許湄左邊站著吱吱同學,右邊是周曉姝,後面是陳江潮。
「咔嚓」一聲,畫面再次定格。
伴隨而來的是第三次模擬考試,也是高中生涯的最後一次考試。
許湄第一次考到了年級第一,全市排名第二,第一是一中的程峻山。
老王讓許湄準備一下演講稿,週一升旗儀式上念,跟大家交流一下學習經驗,鼓舞鼓舞士氣。
她翻了翻以前的筆記本,找到一篇舊稿子,一字不改地上臺唸完了。
好在這種稿子大多千篇一律,沒人聽出來有什麼異常。
一直到晚自習放學,吱吱同學問了許湄一句,那篇稿子是不是以前林霧念過的。
許湄說是,然後她就再也沒說話了。
高考前放兩天假。
離校前的最後一次班會課上,孫玉珠反覆叮囑,讓他們千萬別忘了帶準考證身份證,考試的時候放平心態,不要緊張,當成平時的考試來對待,考試期間注意飲食,別拉肚子別著涼。
儘管學生們聽得老繭都要起來了,孫玉珠還是忍不住嘮叨:「考完你們就解放了,以後有空來學校看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