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去醫院?」
陸野打著手機燈光仔細觀察他的臉色。
曹松似是搖了搖頭,捧著藥瓶吸了幾分鐘,身體才稍稍放鬆了一些。
這邊楊熙見狀也鬆了口氣,好險。
他神色複雜的看向被他按著的青年,用氣音低斥:「這貨有哮喘,會死人的!」
白逸青瞳孔微縮,那張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臉上,難得出現片刻怔忡,楊熙沒好氣道:「惹事兒精!」
白逸青推開他,想要過去又被拉了回來。
楊熙:「噓,省點心吧,祖宗!」
「……」
曹松身上的繃帶已經被陸野剝了下來,他半躺在石階上,聲音有氣無力:「綁我的人……野哥認識吧。」
陸野盯著他看了兩秒,開口:「你相信報應嗎?」
曹松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嗤笑出聲:「哈,你是來搞笑的嗎?」
陸野沒說話。
「總不能是那條土狗揍的我吧?」曹松說完似乎又想笑,卻因為呼吸不暢咳了半天。
「要是,有報應,我家那老畜生……早該見閻王了。」他半闔著眼睛,緩了幾秒,又說:「謝了啊野哥。不過你要是不來就好了,我他媽也活夠了。」
陸野拿過他手裡的激素吸入劑看了一眼:「活夠了你還吸它幹嘛?」
「難受唄。」曹松不以為意,「你以為死是那麼容易的事兒?」
「……」
「能告訴我,打我的人是誰,叫什麼嗎?」
陸野沒理他。
「行了,我不追究,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好鳥。」曹松乾脆直接癱在那裡:「讓那哥們兒下次找個沒人的地兒,給個痛快。」
陸野朝身後拐角處掃了一眼,又踢了踢他的鞋尖準備離開:「沒人想讓你死,起來,回家吧。」
「我這樣子怎麼去網咖?」
陸野聽到這句話莫名有些來氣。
「我多句嘴。曹松,你年紀輕輕,後半輩子就準備爛在泥裡了嗎?」
「不然呢?」
陸野睨著他:「我知道你有一百個藉口為自己開脫,但你別忘了,你已經成年了。」
「成年怎麼了?成年了我就不是那畜生的兒子了?我就能不姓曹了?」
陸野被他氣笑了,他點點頭:「行吧,知道你不想聽,反正沒有比混吃等死更輕鬆的活法了,有你爸這個藉口,你也能混的心安理得,挺好。」
陸野剛一抬腳,身後,曹松忽然坐起來,將藥瓶子摔在對面牆上:「你知道什麼!」
「他他媽都知道給巷子裡的狗放點吃的,卻從來沒給我做過一口飯!野哥,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生在那麼幸福的家庭,就算你爸媽不在了,可你想起他們你心裡是甜的,我呢?我想起他就只想弄死他!」
陸野轉過身看了他幾秒,開口道:「你錯了,我想起他們不會甜。」
曹松紅著眼看過來,他下巴也是紅的,膏藥貼拔走的胡茬毛孔還滲著血珠,配著亂糟糟的黃毛看上去有些滑稽。
「我和我弟,到現在都不敢在彼此面前提起父母。」陸野說,「曹松,如果按你的邏輯,那我更有理由怨天尤人一蹶不振,因為我不管怎麼努力,我的人生都不會比以前更好了。」
曹松張了張嘴,沒出聲。
白逸青心像被人用力攥了一下,他垂下眼睛,感受那種陌生的鈍痛在胸腔蔓延。
楊熙側開一步和他並排靠在牆上,緩緩吐出一口氣。
「可你不一樣。」陸野接著說,「你只要稍微掙扎一下,就能比你前半輩子的每一天,過得都好。」
夜晚的巷子愈發幽深清冷,陸野聲音低啞,每一個字都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