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那張從駕駛臺拍攝的船頭照片,玻璃上倒映著一個舉著手機的中年男人。白逸青皺起眉頭將圖片放大,男人身上的制服肩章只有三道槓……可這個身影就是他的船長老爸,而船長肩章應該是四道槓。
和大副換衣服了?或者,降職了。
他開啟海事新聞,仔細搜尋,終於在一個版面中發現了那艘巨輪的新聞——艙底傾倒。
這應該算是比較嚴重的問題,而船長如果僅僅是降職不是辭退,說明他並不知情。
白逸青稍稍鬆了口氣,很快又暗自懊惱。
辭退了才好!
他煩躁的將手機丟在被子上,閉上眼睛,捱到天色微明才又睡著。
次日開學,陸野在前廳看著學生一撥一撥的離開,卻遲遲不見白逸青下來。
嘖,精力不太行啊……
他在心裡打趣對方,想著晚上做點什麼給這小子補身體。
十點多,白逸青總算從樓上下來,大廳沒人,陸野站在櫃檯邊,一手翻著票據本,一手手指在計算器上戳戳點點,聽見腳步聲回頭,眉眼立刻笑開:「早啊懶蟲。」
白逸青抿唇,淡淡開口:「早。」
陸野用筆在單子上記了個數,然後把計算器夾在本子裡:「都這個點兒了,上午就別去了吧,走,我給你做好吃的。」他走到樓梯口,準備帶人一道上樓。
白逸青垂下眼,腳步不停:「不用了,我上午有圖要畫。」
「這麼急嗎?」陸野皺眉。
「嗯。」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給你拿點……」
「陸老闆!」白逸青走下臺階,目光帶點警告意味的盯著陸野,放慢語速:「我說,不用。」
「……」
「回見。」
白逸青頭也不回的走出旅館,陸野站在原地,看著與昨晚判若兩人的青年,僵硬的收起臉上的笑。
沒關係……
慢慢來。他在心裡說。
只是這之後的幾天,陸野發現白逸青就像分裂成兩個人,在床上,他毫不掩飾對自己的喜歡和迷戀,甚至結束後會不聲不響的抱他很久,然而一旦下了床,就切換成以前的樣子,沒什麼誠意的維持最普通的朋友間的禮貌。
陸野有些頭疼。
好在白逸青和陸思齊還是一如既往的溫馨和諧,甚至會主動給陸思齊買學習資料和課外書,陸野當然知道,這是在用另一種方式還他的人情,畢竟自己專門為他做的各種食物是不好拒絕的。
這天晚飯後,陸思齊在天台寫作業,桌上立著一臺平板,畫面是兩隻黑瘦的手拿著鉛筆在寫卷子。
白逸青坐在對面翻看鄒黎拿給他的私人手稿,平板裡傳來小六一邊寫作業一邊小聲嘀咕的動靜——
「日,日子,目,目……光,五括弧四括弧……」他好像在思考,然後靈光一閃:「五八四十!」
白逸青和陸思齊同時繃起唇角,小六若無其事繼續答題:「啞巴吃黃連……嘶,還有對聯啊?啞巴,聾子,嗯,聾子喝綠茶……」
陸思齊嗓子發出「吭哧」一聲,他咬了咬嘴唇,抬起頭看了一眼白逸青,又盯著螢幕看了一會兒,表情一言難盡:「日什麼?」
白逸青捏著太陽穴低笑,這是他這兩天發現的新樂趣,陸野要求陸思齊盯小六寫作業,然而秦嶺同學是位奇才,總能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日子啊……哦,哎呀呀,少了一橫,日了……」
陸思齊捂臉,嘆了口氣又說:「五什麼四什麼。」
「五四?五八四十啊?」
「成語。」
「……」小六支吾半天沒想出來:「我查查……」
「五湖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