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濃墨,天幕上綴滿了點點繁星,為單調寂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活力。
微風吹來,輕撫呂不韋那蒼老的面頰。
月光散發的銀輝灑在殿宇門前的地上,對映出呂不韋腳下的影子。
“相邦,東西都收拾好了。”
一名下人走過來,微微拱手,輕聲說道。
“父親。”
呂不韋的兒子呂輝也走了過來,因為身上有傷,因此走起路來很踉蹌。
“明日我向大王遞交辭呈後,我們一家便去洛陽。”
呂不韋負手而立,依稀能見一絲威嚴,語氣平緩的說道。
呂輝面色躊躇,看了呂不韋一眼,道:“父親,我們還會回來嗎?”
捱了一頓毒打之後,他也想明白了那件事。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等冷靜下來後,才發現其中的水有多深。
他就那麼一頭的撞了進去。
正如父親所言,若非嬴政這次沒有治他罪,他的腦袋恐怕早就掉地了。
“不出意外,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呂不韋站在殿宇下,一雙老眼眺望遠方,俯瞰這座咸陽城的夜景,輕嘆一聲。
眉宇間比起以往鬆懈了不少,似乎看淡了。
他也累了,快要步入晚年的年紀,是該休息了。
他不退,嬴政便會一直遭受掣肘,內部無法統一,何談外顧。
何況他也看出來了,自己的節奏與嬴政相悖,比起他,秦夜更加符合。
可以說秦夜像他,也最不像他。
所幸,如今的大秦更加強盛、穩定,有秦夜在,以及李斯,倒也撐得起秦國的一片天。
。。。。。。
翌日朝會。
一切照舊。
只不過,大殿中唯獨少了一個人,一個十數年都不曾缺席的人。
文武百官心知肚明,包括嬴政,皆未有提及。
直至一名大臣站出來詢問呂相國人所在。
嬴政回答了他,神情淡然:“呂相國已向寡人遞交辭呈,卸任了丞相之位。”
群臣愕然,似乎沒想到呂不韋就這麼退了,急流勇退,幾乎不給人任何心理準備。
朝堂上他的那一幫小弟懵了。
隨後,不少人的眼睛紅了。
相位啊,此位極人臣,一人之下了屬於是。
呂不韋佔據這個位置多年,誰都不敢有打主意的心思,如今呂不韋走了,這個位置就空出來了。
這背後可是關係重大,誰拿,便能改變格局。
一波壯大!
秦夜倒是表現得很淡定,一副與世無爭的態度,默然看著大殿內群臣的著相。
該吃的已經吃了,呂不韋那邊的好處他拿了不少,不至於去爭那相位。
商討了一些日常章程,一名有著貴公子氣度的青年便是上了大殿。
第一排的秦夜往後瞥了一眼。
隨著他的動作,一眾秦國大臣給足了威懾,有一些目光不善。
對於這位燕國太子,他們自然是沒有好臉色的。
若燕丹是名遊手好閒的公子,那自然是他大秦的好朋友,大秦不僅會善待,還會找機會讓其回國,助其成為太子也不無可能。
但,燕丹這貨是有名聲的。
作為燕王喜最傑出的一個兒子,燕丹似乎是燕國最後的希望。
如此,他們自然不能放其歸國,最好在秦國待一輩子。
畢竟他大秦好客,是禮儀之邦。
“燕太子覲見我王,不知所謂何事啊?”
秦夜持著笏板,側身看向燕丹,淡然的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