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男生的t恤。
晚上剛到小溪旁的燒烤地,李延時被張猛喊了去。
老生常談的問題,還是袁婭讓他出國的事情。
四個老師,輪番勸了快兩個小時,等眼看著實在勸不動放他回來,燒烤涼了,桌上那個他關切的人也已經不在了。
李延時問了句周佳恆,周佳恆說聞聲身體不舒服,請假先一步回了駐地。
抹不開面子去找人,他索性留下,邊玩手機邊看大部隊吃吃喝喝打打鬧鬧。
李延時是個張揚又狂妄,肆意且明媚的人,是那種走到哪裡都很耀眼,熾熱到讓你的盯著他的眼睛會不自覺灼痛的少年。
這種人大多和明朗、吵鬧掛鉤。
但李延時很顯然不在「大多」的這種情況內。
他更多時候都有著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安靜。
無論什麼時候都喜歡劃拉兩下手機的敷衍,很多事情都入不了他的眼睛,勾不起他興趣的孤傲。
時針走過八點,掌管學校各種文娛活動的主任,一個挽了低髮髻很有氣質的中年女老師,從一班往十二班的方向依次走過,通知各班帶隊回駐地,眼睛彎彎地沖每一個學生笑,對他們說了步入高三前的最後一句祝福。
李延時第一個從座位站起來,從椅背上撈了包,往駐地的方向去。
文童在後面拍周佳恆的肩,指李延時的背影,問周佳恆他走那麼快幹什麼。
周佳恆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接著從文童手機接過她的垃圾袋,幫她把面前的垃圾都清進去。
聞聲醒的時候不過才八點一刻。
不過準確來說,她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吵鬧的人聲和拉拉鏈的窸窣響聲吵醒的。
她迷濛地睜開眼睛,在意識到拉鏈聲是從腳頭傳過來時,拉著睡袋的邊沿緩慢地擠出來一個頭,然後勾了勾脖子,望過去。
下一秒,彎腰鑽進來,並且已經反身拉上帳篷拉鏈的李延時印在了她的眼睛裡。
她眨了兩下眼睛,艱難地辨認著:「李延時?」
這聲音太輕太軟,又是叫的人名字。
李延時差點被這三個字叫得該軟的軟,該硬的硬。
而等他轉過身,看到披散著頭髮睡得迷迷糊糊,從睡袋裡關鍵還他媽是自己的睡袋裡,冒出一張白生生的臉和空無一物的半個肩膀時——滾動在前頸的喉結徹底梗在了一半。
「聞聲?」李延時皺眉,走過去的最後一個動作是把手上的帳篷拉鏈徹底拉上。
聞聲有些低燒,她動作很慢地點了下頭,作勢拉著睡袋要起來:「你怎麼在」
要知道李延時雖然是三班前幾個走的,但不代表他是整個年級前幾個走的,有幾個班的大部隊已經收完東西撤了回來,而且三班有幾個男生跟在李延時身後也已經到了駐地。
其它三班的人也在陸陸續續地逼近。
原先漆黑的駐地已經被二高帶的臨時照明燈打得通明。
「李延時!」王啟勝的聲音響在帳篷外,「我帶了撲克牌,能不能來你帳篷打鬥地主,我們這些人裡面就你的帳篷最大」
「不行,不打,滾!」
王啟勝腳下一頓:
與此同時,李延時往前兩步,單膝跪在聞聲的睡袋旁邊,壓著她的肩膀把準備坐起來的她重新按了回去。
燈火通明的環境下,從外部能很輕易地看到帳篷裡的人影。
王啟勝扁著嘴,正沉浸在李延時不僅拒絕他還罵他的悲傷情緒裡,並沒有發現被李延時壓下去的那個影子,以為李延時只是累了,在往帳篷中央床的位置撲而已。
他被李延時罵習慣了,牌都拿來了,這會兒說讓他滾他是絕對不可能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