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沉睡許久的夜景,廣闊寂寥,萬物靜眠。
南城對他而言不是陌生的城市,以前來過很?多次,身?心抱恙,沒留下太好的印象,要?不是她在的話,他不會再來。
來了反而壞心情。
平生頭一回,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等沉靜下來,知?道她那樣說,絕非一時口快,但說到底,怪不了她。
雲歲太疲憊,七八分鐘沖完澡走出來,看了眼混亂的被褥和垃圾桶裡堆滿的東西,眉頭皺緊,懷裡揣個枕頭去沙發睡,走近才見他也在這邊。
她條件反射地想要避開這人,柏言誠出聲喊住:「歲歲。」
以為他揪著剛才的話不放,雲歲累得不想再做,勉勉強強敷衍出理由,「我只是口誤……」口誤地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歲歲。」柏言誠不是問罪的,再度沉吟她的名字,「我從來沒想過分開。」
她一怔。
「你要?是再那樣想,不妨我現在放你走。」他指間菸蒂摁下去,嗓音輕裊得如夢如幻,「免得你再氣我。」
他大概有點喜歡她的,才一而再質問。
但那點喜歡,能作什?麼數。
她心底暗自喟嘆,自嘲一笑,腳步邁開時,又?遭他冷生生質問:「你還真走?」
柏言誠一把子扼住她的腕,將人硬生生拉回來,面?色陰沉得似要?淬冰。
「床亂了,我只是想去隔壁房睡。」
隔著濃濃昏暗夜色,她瞳孔湛黑,睫毛微顫,「不走。」
他緩和許多,依然沒鬆開她,摁著下巴吻了吻,「乖。」
這一吻太溫情。
和剛才發的狠截然不同。
她暈沉沉地想,弄哭後再給個甜棗,她可真好哄。
第22章
南城清晨上空濕氣重, 霧濛濛籠罩。
被折騰一宿的雲歲疲乏,醒來時柏言誠已?經走了。
可見事?務繁忙,難為他還有力氣弄那麼久。
把腳腕上的紅瑪瑙摘了, 雲歲若無其事?回家?。
雲朵幫她圓的謊是說去同學家住去,因?著二寶的?事?鬧心?, 她出去暫避風頭, 理由合情合理。
「昨天你走後舅媽他們賴了好一會兒,咱爸回來後才把人攆走。」雲朵得意洋洋, 「街坊鄰居給他告狀說我們欺負他一小?孩子,但咱爸只關心?你去哪兒了。」
發卡不重要, 別?家?小孩哭成什麼樣不重要。
自己的女兒好不好才是最關鍵的。
苦誰不能苦自己的孩子。
母親免不了也被?說一頓, 自己女兒不護著去護外人。
為哄雲歲回來, 雲父起早去飾品店挑選新的發卡, 沒忘記給小?女兒捎一個。
「這個,就是咱爸買的。」
雲朵攤開掌心?,上面躺著兩枚紅紅綠綠的發卡。
中年男人的審美,不忍直視。
款式老舊價格低廉, 分量卻不低。
雲歲吸了吸鼻子,意識到自己昨天小孩子脾氣,讓父親這麼操心?。
「還是咱爸好。」
雲朵點頭,「可不是嘛, 咱爸最護短了。」
莫名地, 雲歲腦海里浮現柏言誠昨晚的話。
突然很好奇,他疼孩子會是怎樣的光景。
他分明說自己對小孩的感覺一般,但如果對自己的?孩子, 一定也很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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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溫度降了又降,雪下好幾?場, 皚皚一片乍好看,融化後苦了環衛工人和返校途中的?學生。
春意遲來,宿舍的幾個盆栽枯焉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