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會子麼,說好聽話,卻是可以隨便說說的。哪怕桃枝也不相信呢?
桃枝苦笑了一下,目光和陶君蘭的平靜對視:「難道陶側妃不知道,如今的我,已經是沒了資格生育孩子了?」
陶君蘭還真不知道這個,所以自是露出了幾分訝異的顏色來。她第一個反應,甚至是覺得桃枝在說笑。不過隨後她又想到,哪裡有人拿著這個說笑的?
太過驚詫之下,陶君蘭連手裡端茶準備喝的動作都僵住了。
「自從紅蕖懷孕後,王爺不願再出這樣的事情,便是讓我喝了絕育藥。」桃枝說這話的時候,簡直就是平靜得有些過分了。若真要有什麼讓人看著還算正常的,怕是也只有桃枝唇角那一抹嘲諷的微翹了。當然,桃枝眼底也是有些情緒的,不過都藏得太深,讓人捉摸不透。
陶君蘭相信這話是沒有說謊的。她知道李鄴是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的。李鄴的溫和好脾氣,從來都不在這個上頭。李鄴其實比誰都清楚家宅不寧的根源在何處。對於姨娘們,他向來都是不給他們任何機會興風作浪的:不寵愛不親近,讓她們認清楚各自的地位。甚至不讓姨娘們生育子嗣。
從這些上看,李鄴可以說是冷心絕情,以至於心狠手辣了。可從長遠安定上看來,卻又是明智冷靜了。要知道,沒了太過的庶子,也就意味著將來兒子們不會因為利益而發生爭鬥。就是後院的妻妾們,也是會連帶著消停下來。畢竟,連兒子都沒有,你還爭什麼?爭了又有什麼意思,又給誰去爭?
至於這次做得這樣絕,卻又是紅蕖的緣故了。若不是紅蕖用了那樣的法子懷孕,李鄴也不至於就要用那樣一勞永逸的法子來絕了後患。
若她是桃枝,只怕心裡都是有些恨紅蕖的。畢竟,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兒,而是直接被剝奪了做母親的權力。這對女人來說……是何等重要?
不能生孩子,等於後半輩子都沒了指望。這是等於毀了女人的一輩子。
陶君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她心裡除了震驚之外,其實也有一絲說不出的竊喜。像是無意之中得了一個好東西,意外過後便是驚喜。雖然這份喜悅卻是不能跟任何人分享,可也架不住她在心裡高興。
雖說這樣有些不厚道,可是卻也沒辦法,這是她最真實的反應,即便是她自己也控制不住。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虛假,陶君蘭便是乾脆閉口不談。喝藥的不是她,被剝奪做母親權力的也不是她,這個時候她不管說什麼都是顯得十分虛假的。
不過她估計桃枝也不想聽那些話。因為桃枝很快就是又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所以,我如今便是拿果姐兒當自己的孩子了。也沒什麼不好。」
陶君蘭依舊沒吱聲。好半晌才開口,卻是直接岔開了話題:「估摸著果姐兒也該醒了,你去看看罷,我就不去了。你若是無聊,倒是也可常過來看果姐兒,或是抱過去也行。」
桃枝頓時露出驚喜的神色來:「多謝側妃!」
陶君蘭便是藉口自己還有旁的事兒進了屋子。而桃枝便是識趣的去廂房看果姐兒了。
「紅螺,你覺得桃枝說的是真心話麼?」陶君蘭側頭問紅螺,眼睛卻是看著小高凳上放著的那盆綠蘿。綠蘿長得很好,葉片光潔青翠,看上去就讓人覺得清新舒服。
紅螺側頭微微想了一想,最終卻是搖了搖頭:「瞧著也不像是假的。」
陶君蘭聽了這話便是忍不住笑了,隨手捻起一片葉子在指尖把玩的同時,又道:「不但瞧著不像是假的,反而顯得情真意切不是麼?不過,卻是顯得太情真意切了一些,倒像是假的了。若她真和紅蕖感情好,就不至於紅蕖屍骨未寒就要搬出流麴院了。丫頭害怕?那麼多人在一處,又有什麼可怕的?而且一個主子,連丫頭的主都做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