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先失去的感官是視覺。
江景程的眼前?越來越模糊,觸感在消退, 凜冽的厲風和呼嘯的飛雪撲在臉上無動?於衷,跪在地上的雙膝也沒有任何痛感。
所有的記憶縮減成無數個電影幻燈片不斷在腦海里切換。
最後定格的,竟然?他?握著麥克風那次。
校表演晚會, 他?唱了jay很?甜的一首歌。
《園遊會》
那時的他?們。
甜到他?剛上場,底下同學拖長尾調起鬨。
童話一般的開頭,怎麼?甘心潦草收尾呢。
她說, 江景程, 我們考同一所大?學吧。
後來她說,江景程,我們離婚吧。
他?寧願瘋了, 也不會接受,她和別人在一起的事實。
漫天白雪飄落。
凌亂的碎發被覆蓋, 染白。
無人給他?還願。
無人和他?共白首。
他?就這?樣帶著回?憶埋在皚皚大?雪中,維持著雙膝下跪的姿勢,一滴滴血淚,澆淋在積雪之上,像竭盡絢爛的春花。
…
《園遊會》中,有一句歌詞是這?樣的:
「冷空氣?跟琉璃在清晨很?有透明感,
像我的喜歡,被你看穿。」
這?是一首能夠描繪出具體場景和愛意的歌曲。
很?貼合,多?年前?的校表演會。
可有人的喜歡被看穿,有的沉寂於彈錯的音符之中。
溫暖的房間裡,唇際被親得嬌紅的溫綰,似乎早就將那通不適宜的電話拋之腦後,抱著身旁人的胳膊。
「你還沒告訴我,f是什麼?意思。」
宋瀝白沒再賣關子,「是喜歡你。」
「一個字母就是喜歡的意思嗎?」
「確切地說,那是一個和絃。」
是他?曾經彈錯過的和絃。
那次的學校晚會,宋瀝白作為江景程的陪襯,抱著一把吉他?沒什麼?存在感地撂那邊。
溫綰說過,自己曾經夢到過那次的他?,對他?留下過短暫的印象。
她不知道的是,她當初掠過人群的那一眼,給宋瀝白帶來怎樣的悸動?。
她坐在觀眾席上,周圍同學都在起鬨她和江景程的事情,她以為自己是去看江景程的,一抬眸,卻看向角落的宋瀝白。
那次,他?們視線對接。
宋瀝白熟稔於心的節奏混亂。
需要大?橫按的f和絃,劃破了音。
那時他?存在感低得無人注意。
江景程清爽的歌聲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力。
他?就這?樣,在角落中,回?憶著摁錯的f和絃,和昏暗中瞥來的那寸目光,靜靜地彈奏結束。
最後,江景程舉著麥克風說,溫綰,我喜歡你。
全場歡呼,老師惱怒學生沸騰。
宋瀝白抱著那把吉他?仍在原地。
他?沒有麥克風沒有擁護。
只在心裡說了句。
我也喜歡。
…
f和絃,是那一剎那的心動?,是止步於口的喜歡。
它沒有以正確的聲調彈奏出來,以另一種形式,繼續存在於他?的生命中。
宋瀝白一個字沒說。
可隨處,都是隱匿的愛意。
他?連紋和她相關的刺青。
都是在不為所知的背後。
溫綰每次都能發現一些新的秘密。
原來他?還有這?些事。
畢竟這?十年太長。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