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時的苦太多,只需一點甜,便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甜的了?。
元寶如此,那碟通心菜牛肉如此,那顆祖母綠玻璃項鍊如此,那架直升機,也如此。
一束光,自身後破空而來,照亮了?她幽暗的前路。
程曼爾半眯著眼回頭,是一臺隱入黑夜中?的賓利,與這古色古香的小?鎮格格不入,離她還有些距離,正在?緩緩靠近。
她扭頭就走,沒走兩步,手機便響了?。
「餵?」
「上車嗎?」
「不上。」
「你不上,那我回寧城了?。」
「不送。」
程曼爾瀟灑落下一句,依然大步往前走,手機卻沒放下,依然貼著耳畔。
那邊很安靜,正如她這邊一樣安靜。
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如羽毛般拂過耳廓。
「爾爾,我現在?也有點生氣,可能沒辦法哄你,你能不能……」
「回個?頭。」
她腳步止了?半瞬,沒回頭,速度卻慢下許多,最後停在?一座石橋橋頭處。
「孟先生,我要過的這座橋,車上不去。」
不過一息,程曼爾聽見?車門開啟關閉的聲音。
孟昭延行走坐臥都是極端正之人,腳步無聲,她卻能清晰感受到?他在?靠近。
直至手掌覆上一隻溫熱的手,耳邊才終於響起電話?結束通話的嘀嘟聲。
她有些涼的手指貼著他手背,筋絡挺勁有力,忍不住用指腹蹭了?蹭,被加重?的牽手力道警告了?下,不敢再?作歹。
程曼爾踏上橋頭,若無其事地丟擲句:「不回寧城了??」
「我訂的房間到?明天下午,不能浪費。」
聞言,她在?陰影處悄悄勾起唇角。
孟昭延環視四周,中?午才到?,來不及好好欣賞這座水鄉小?鎮,更未試過徒步送人回家。
他忽然有種奇妙的感受。
她一路走來本就坎坷,正如這座半舊石橋,車上不去,唯他走一遍方知途中?風景,或許有如今還無法交予他的秘密,但——
最重?要的是,她願意親自帶他走。
「這條河,我以前就蹲在?……」程曼爾身子半探出去,示意下面那條通到?河裡的踏步,「那,那裡,給元寶洗澡,還記得吧,我和你說過的,小?時候養過的薩摩耶。」
「記得。」
「還有那!」程曼爾快步下橋,搜腸刮肚,想找些有意思的事情分享給他,「這條街,過年時會擺燈酒,好多好多酒席,然後拍些寓意好兆頭吉祥的燈,可漂亮了?。」
「我小?時候過年,母親會領我們在?湖上放燈,看煙花,請全英國手藝最好的中?國廚師為我們準備團圓飯,但肯定不及你家鄉熱鬧。」
程曼爾抬眸,眼中?落下些雪屑般的微光,「你從小?在?英國長大,叔叔阿姨也會慶祝新年嗎?」
孟昭延對上她視線,音調比長夜裡的微風還溫柔:「當然,我外?祖母是香港人,母親自小?也在?香港長大,後來才嫁去英國。」
「對了?,她是寧大畢業的,和你一樣。」
「真的嗎?」
他含笑頷首,沒更深入講,話?鋒微轉:「我父親呢,雖長在?英國,但也有在?中?國打拼的經歷,歸屬感很強,所以一般的端午、中?秋、元旦、新年,都會慶祝。」
程曼爾嘆出一句:「真好。」
「有什麼好的,每逢新年,在?英華人都會聚在?特拉法加廣場慶祝,但我和弟弟妹妹只能待在?家裡,很冷清。」
「為什麼?」
「不安全。」孟昭延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