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裙子不止好看,絲絨面的手感也是光滑柔軟的,哪怕在夜幕下,經高杆燈的光線潤色,也會折出綺麗的冷調偏光,行走在綠意蔥蘢中,像化了人形的妖。
風中,隱約人聲混著輕淺花香吹來。
「到底是誰啊,怎麼連你也不知道!」隔著高大灌木,一道急促焦躁的女聲破開濃夜。
另一道同樣意味的女聲:「宴會上人那麼多,你去一個個打聽好了,看丟不丟人!」
「沈以葵呢?她都戴著那條項鍊出席了,她沒跟在人旁邊嗎?」
「什麼項鍊?」
「一年前佳士得出的那條梨形切黃鑽項鍊啊,就是孟家那位拍的,沒看見沈以葵都戴脖子上了嗎?那個總重三百多克拉,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第二道女聲默了會,揣著震驚的口吻;「你意思是,那位拍的珠寶就是送給沈以葵的?」
「我哪知道,反正近幾年的標王拍完後都沒出現過,沈以葵那條雖然不是標王,但也價值快千萬美金了。」
「不會真要定下來了吧?憑什麼啊,沈以葵的背景也沒顯赫到能搭上孟家啊。」
「萬一人家是郎情妾意呢,為愛下凡有什麼稀奇的,我就想瞧一眼孟家那位到底長什麼樣,一晚上都沒認出是誰,氣死我了。」
沈家,沈以葵。
程曼爾有印象,網際網路太發達了,加之這位沈家千金素來不是個低調的主,登機下機接送都在外網s上po了照片,被營銷號搬到了微博。
全世界三分之二的高階珠寶品牌,背後都有沈家寶石原礦的供應,澳大利亞那個前兩年才封了的阿蓋爾粉鑽原礦,據說也有這個家族的參股。
如此,若與孟家比較,也還是不夠顯赫。和孟昭延相配,也算他「為愛下凡」。
配沈以葵都叫為愛下凡,那她呢?下地獄嗎?
程曼爾唇角扯動了下,暗暗自嘲,為自己居然還有心情在這裡替他未來妻子的身份抱不平。
「爾爾。」
她驚了下,提裙擺的手頓時鬆開,曳地絲絨長裙在夏風中微微盪起,還是拂過了礫石,沾上塵屑。
程曼爾回頭,孟昭延已經停在她身前。
他牽起她手,問:「怎麼走到這裡來了?」
灌木叢那頭有窸窸窣窣的聲,餘光掃過,那兩個女人探頭望了眼,見是不認識的人,敗興離開。
程曼爾莞爾一笑,回握住他手,感受到指骨勻稱有力,像一把摺扇的扇骨。
她隨口應:「到處逛逛,裡頭太悶了。你呢,怎麼脫身的?」
程曼爾自然知道他在開玩笑,但她還是踮起腳尖,身體微傾,摟上他脖子,左臂上的腕錶,也往上滑了不少距離。
她想抱他的想法一出現,孟昭延也彎了彎腰,遷就她動作。
左邊是酒店燈燭輝煌,右邊是夜幕昏色濃濃,他們站在明與暗的交界處,兩道影子在礫石路上拓出長長的,重合的一道。
避開人潮鼎沸,她和他在私語。
「你怎麼知道我找不到路?」程曼爾聲音溫綿柔軟,比風中的花香還要讓人心曠神怡,「一不小心,就離你這麼遠了。」
「真迷路了?」孟昭延的手虛虛停在她挽的髮髻後,不敢弄亂。
程曼爾闔上眼,重重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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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席間,程曼爾環視周圍,發現那道長袍馬褂的身影遍尋不見。
「章老先生呢?」
「已經走了。」孟昭延帶她往角落走,「他很少出席這種場合,不知道今天怎麼會來。」
魏騫在臺上發言,講述著elora的發展史,也是在為接下來的拍品出場做準備。
兩人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