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閒適地靠在椅背上,掌根抵住桌沿,兩指虛虛叩擊桌面,沒有應話。
阿明自然知道他在權衡,什麼多花些心思在社交場上通通是藉口,他在挑,程曼爾第一次亮相的場合。
「魏少東說,屆時會拍出elora的古董藏品。」
近些年,各國珠寶拍賣會常有這位孟家大少爺的手筆已是個心照不宣的事實,魏少東此舉,爭的無非是個投其所好。
「告訴他,」權衡後,男人不疾不徐啟聲:「再送張邀請函過來。」
阿明應:「是,寫程小姐的名字?」
他頷首。
正事畢,阿明站在原地沒動。
孟昭延捻滅菸頭,漫不經心地抬眼,「還有事?」
這種規格的宴會,女伴身份若是明星、模特這種,不過是作為席間的美麗妝點,她們的邀請函,即是身邊的男人。
只有夫人千金們,或受認可的事業女性,才能得到一張正規的邀請函件。
孟昭延要帶女伴,莫說一位,就是十位,主家也不會有意見,他多此一舉,不過是不想到時程曼爾被看輕。
阿明明白他意思,但還有一處不明白。
「孟先生,其實您的想法,告訴程小姐也無妨吧。」
「她才多大,會嚇到的。」他弓起指背,緩揉眉心,「慢慢來吧。」
「總要學的,這一露面,老爺那邊……」
「我會親自和他說,」孟昭延打斷,「後面重新教起好了,急這幾年做什麼。」
阿明挑眉:「您要不急,也不會這麼早透訊息給喬二小姐了」
平白遭一頓揭穿,男人依然是一副不顯山不露水的姿態,癭紋胡桃木桌面上的檯燈透過浮雕燈罩,有橘黃暖光打在他輪廓側沿,明暗交織,似一副千禧年間的電影畫報。
「急的是朝月,又不是我。」
第20章
可能是裝醉那會提到了舊事,那段過往也入了程曼爾的夢,還有些零碎片段在穿梭回閃。
她先夢到高考完她在寵物醫院打工賺學費的那個暑假。
受一位貴人所託,周院長非常照顧她,包下一日三餐不止,還讓她睡在了店裡。
那晚,鍾可星抱著一隻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的羅秦犬拍響了她的店門,驚破蟬鳴囂叫的深夜。
程曼爾不敢耽擱,忙給周院長打電話。
在周院長趕來的十分鐘裡,女孩不止一次情緒失控,一邊讓程曼爾想想有沒有辦法,能不能先給olly打針吃藥,在她給女孩遞熱水時,還一把推開,把熱水潑到她手上。
但由巧克力引起的急性腎衰來勢洶洶,周院長到時,已迴天乏術,無奈吊了會命,給女孩爭取到了和小狗告別的機會。
程曼爾沒想到,她和這個女孩的故事還有後續,兩人都報考了寧大的漢語言文學專業,還是同班。
只是,她至今也還想不通,鍾可星是怎麼把責任歸咎到她身上的。
就因為那塊到現在程曼爾也不知道是她父親餵的,還是扔在垃圾桶被olly吃到的巧克力。
只因為一塊巧克力。
蝴蝶扇動翅膀,吹出她未曾料想過的未來,也吹回了更久遠的過往。
鍾可星的olly很可憐,她的元寶也很可憐,狗販子不要的病狗,被十歲的她撿到了。
連蛋糕都要算計著才能吃上一口的年紀,程曼爾撿回一隻狗要養,在本就爹不疼娘不愛兄弟也嫌的家庭環境下,無疑天方夜譚。
醫藥費是沒有的,大冬天,程曼爾抱著元寶,一家一戶跪過去討錢,碰到醫院,不管是人還是寵物,跪就是了
最後,跪回來一位菩薩,用現在的話來說,叫心軟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