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孟家老爺先斬後奏,讓他今天下午去接機。
孟家長子端方持重,重諾守則是出了名的,其涵養,讓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把一位人生地不熟的華裔千金扔在機場不管不顧。
哪怕只是他父親應下來的事。
於是便出現這一幕。
什麼歷練,阿明自知這不過是明面上的說法,近幾年,孟家老爺一直在操心自家長子的婚姻大事,雖說孟家這體量,根本無需犧牲後輩的婚姻幸福,但孟家未來主母這個位置,註定了只有從小在名門耳濡目染中成長起來的小姐們能勝任。
沈以葵驕縱任性,性子和孟昭延完全是反著來,孟京良想著死馬當活馬醫,是人是鬼都先試試吧,萬一呢。
萬一呢……
阿明覺得沒有萬一。
但他低估了女人。
程曼爾迷迷糊糊睡了個四十分鐘的午覺,因夢裡的女聲太擾人,她硬睡也睡不下去。
睜起惺忪睡眼,習慣性翻了翻朋友圈,看見阿明那張照片,愣了愣,眼睛陡然瞪大,毫不猶豫點開了。
一開始看不出什麼,放大,再放大——
那隻手的對面,還漏出來半隻杯耳,而孟昭延那杯,明明在他右側。
她看了那半隻杯耳好久,好久好久,久到連困頓睡意都煙消雲散。
放空的腦子裡,又浮現出風雨交加的那夜,一場簡明扼要的對話。
明明中間卷夾著簌簌風聲雨聲,還隔著厚重銅門,傳到她耳朵時,又無比清晰深刻,最後讓她徹夜難眠。
「訂婚宴就選這天?老爺和夫人都說這個日子不錯。」
「好。」
好。
那時,程曼爾沒有再聽,軟毯掩得腳步來去皆無聲。
其實類似的話聽了不下一回,可她從不放在心上,更不敢放在心上。
外界沒有一日不在猜測最後能嫁予他的女人是誰,聯姻物件從中東王室的真公主,再到歐洲old oney的貴女們,傳了不知幾個版本。
所以程曼爾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段關係不會持久。
興致所起的圈養關係,他隨時隨地都能抽身而出,但她不行。
那兩年,她從未心安理得享受過這一切,聽到這段對話後,沒有一刻不在企劃著名離開。
儘管最後,這場因竊聽而知曉的訂婚宴也沒有任何媒體報導過,可能黃了,可能訂婚的是別人,無所謂了。
可企劃得再好,也不及最後那一刀。
程曼爾太清楚了,她是狼狽逃離的,而非電話裡那樣冷靜體面。
孟昭延說得沒錯,她就是仗著他的教養秉性,心安理得地在寧大完成學業,畢業後也沒想過離開這座城市。
她從沒想過,他會不放過她。
那份合同,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她無法接受的條例,哪怕不簽,她也不至於沒有信譽到利用完人就跑。
可孟昭延讓她簽,多少與他的個性不符。
是因為這個嗎?
像範廷遠所說的「他已經在和新加坡的名媛交往接觸中」,他後續可能真的會訂婚,甚至結婚……用一紙合同,壓制她羞於做人情婦的自尊心?
可能吧,他事事都習慣先人一步。
程曼爾沒有再想,因為這不是她一個人琢磨就能有答案的問題,她趕走腦中所有紛雜念頭,強迫自己睡到晚上五點半,起來時,邀幾位朋友一起出去吃頓飯。
她們一路陪她走過來,或深或淺,各有各的緣分。
而且若較真起來,施安才是這些人當中,她最該謝一次的。
他救過她一條命。
程曼爾自知自己是個極度需要情緒支撐的人,這些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