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謹卻從李微實的表達裡感受不出她有任何壓力,好像什麼難題都難不倒李微實,她的學霸思路和超高智商既能養好小蔥,也能養好小孩。
重壓之下的李微實不但不向施謹轉移壓力,甚至還能給施謹分享亂七八糟的好笑事情。比如今晚她給施謹看一個微博超話,是戰隊粉絲給李微實和管寧建的cp超話,裡面一大堆小女孩嗑得要生要死,不停地產出各種離譜的cp同人文。從上個秋季賽開始戰隊成績一路高升,隊粉在一通分析之後得出結論:好成績得益於主教練管寧和心理諮詢師李微實互幫互助的工作配合。在部分人眼裡,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之間無論是什麼關係,都只能用「愛情」這一種關係來解釋。由此開始,每天都有新的cp粉掉坑不走,拿著放大鏡從運營發的物料裡扒拉李微實和管寧的各種日常互動,還有人把管寧多年來打比賽用的帳號「weis」和李微實的姓名拼音聯絡起來,譜寫出一篇可歌可泣的長達數年的跨國姐弟戀文學,在該文學裡,管寧是一個為了追求熱愛果斷輟學、用愛慕的姐姐的名字作為徵戰職業賽場、卻因時因運未能捧得冠軍獎盃的美強慘年輕教練,李微實則是一個為了追求夢想遠走海外、多年後回國與心愛的弟弟在職場重逢的要背景有背景、要錢有錢的天才女性。至於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在多年前是怎麼相識的,沒人問也沒人在乎邏輯。
施謹翻著cp超話裡的帖子,輕輕笑出聲來。
「小施,」李微實的聲音也攜有花香,「我喜歡你心情好。」
封控期間的施謹能夠維持每日情緒的平靜,有賴於每晚聽到這樣的聲音。她問:「你被和別人組cp,你戀人看到後不介意嗎?」
李微實說:「你對『戀人』的定義是什麼?」
大眾定義。相互喜歡,相互承諾,相互忠誠。施謹本應做此回答,但她選擇把問題還給對方,「你對『戀人』的定義是什麼?」
「抱歉,這個詞不在我的人生詞庫裡。」李微實回答道,「如果一定要說,我只能說我唯一的『戀人』是我自己。」
施謹沒說話。
李微實繼續說:「我始終認為,我一生中最重要的關係是和我自己的關係。在此基礎上,任何人和我的關係對我而言都只是ps,而不是t。」
施謹還是沒說話。
「小施,」李微實問,「你能理解我嗎?」
施謹說:「任何人對你而言都只是ps嗎?」
李微實笑了,「嗯。我希望我對她們而言也只是ps,而不是t。」
3月28日凌晨五點,浦東、浦南和毗鄰區域進入封控。零諾時尚於27日晚八點前完成了疫情愛心禮包的全城配送,收到物資的除了零諾時尚所有的員工,也有零諾時尚旗下五個品牌在上海的所有客戶。
4月1日凌晨三點,浦西區域進入封控。清晨七點,施謹起床,先看昨日資料:358例確診、4144例無症狀感染。十點被通知下樓核酸,施謹看見取樣工作人員的防護服背後寫著大大的「江陰」。
午飯吃好,施謹打電話給趙瑩。連打三次,趙瑩手機一直無人接聽。施謹又打電話給施玲。施玲接得很快。施謹問她怎麼樣,施玲說杭州一切正常,她老公現在還每天都去公司上班。特殊時期,施謹不再講施玲婚後不工作的問題,只叫她能提前囤菜就提前囤菜,有備無患。施玲說施謹怎麼像她媽一樣,這些話她都聽她媽講過了。施謹說講過也要再講。施玲說你怎麼不能學學你媽媽,你媽媽自從離婚之後都不再囉嗦了。
施謹問:「你講什麼?」
意識到自己說漏嘴,那頭施玲迅速噤聲。
施謹又問:「你再講一遍,誰離婚?我媽?我媽和我爸?」
施玲小聲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