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說話。
只能認真地傾聽。
“溫太醫,上天為何要這麼懲罰朕?”
皇上猩紅著眼問溫實初,目光緩緩地落在躺在床上昏迷的福惠。
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女人,走了。
現在,他最喜歡的孩子,也生了重病。
溫實初依然不敢抬頭,只是趴在地上,緊張地嚥著口水。
他每一次的呼吸,都能夠聽到,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聲。
“皇上,微臣已經給八皇子開了一些清熱之藥,服用後,小皇子休養幾日便會醒來。只是從今以後,更要好好地將養才行。”
“你實話告訴朕,福惠還有多長時間?”
皇上再次把一個棘手的問題,拋給了溫實初。
溫實初將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最多一年。”
皇上的身子一晃,差點兒沒摔倒。
溫實初藉著屋子裡的燈火,看到了皇上晃動的身影,可是他依然不敢動。
又是一陣漫長的恐怖的沉默。
這一回,溫實初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這件事情,不允許有第三個人知道。若洩露半點風聲,朕第一個殺的人,就是你!”
“微臣絕對守口如瓶!”
溫實初再次叩首。
“你跪安吧。”皇上揮手,讓溫實初退下去。
那一晚之後,皇上對八皇子福惠的恩寵,更加明目張膽。
有時候批閱奏摺,會見朝鮮使臣,都會帶著他。
雍正六年,一直被呵護養著的福惠又開始生病。
以前生病時,還能走些路,但是到了後面,他連路都走不了,只能躺在床上。
皇上忙完政務,晚上都會陪著他。
為了能夠治好福惠的病,他甚至不遠千里,去到朝鮮求藥。
但是,哪怕如此千辛萬苦地尋藥,弄各種神丹妙藥,福惠的病依然不見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
皇上把宮裡所有的太醫都叫了過來,給福惠診治,給出的結果,都和溫實初一樣。
他們都對皇上說,可以給福惠準備後事了。
皇上生氣地把所有太醫都趕了出去。
幾日後,福惠突然精神好轉,他輕聲呼喚了皇上。
“皇阿瑪。”
皇上正在一旁打盹,一聽到他的聲音,立馬醒了。
他睜開眼,看見福惠在對自己笑,氣色也好了許多。
他忙去抓住福惠的手,“肚子餓不餓,想吃什麼?”
福惠輕輕搖頭。
“只要皇阿瑪陪在身邊就好。”
皇上聽到這句話,鼻子發酸。
“皇阿瑪,會一直陪著你的,別怕。”
“嗯!”
福惠小小的手,緊緊地抓著皇上的手。
“皇阿瑪,兒子是不是就快要見到額娘了,額娘長什麼樣”
福惠絮絮叨叨地說著,聲音、氣息越來越微弱。
皇上聽著福惠的問題,他的喉頭,越來越緊,難受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在這時,蘇培盛從外面快步走了進來。
“皇上,溫太醫求見!”
“不見!”
皇上幾乎想都沒想,就直接吼了這麼一句,嚇得蘇培盛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也滾!”
見到蘇培盛在一旁,皇上也非常不高興。
他現在心情不好,見到誰都會變成火藥桶。
蘇培盛緩緩地抬起頭,見皇上臉色陰鬱,彷佛下一秒就要狂風暴雨。
但是想到溫實初的話,他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