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她真是這麼以為,所以才每天守在這裡,希望在他睜開雙眼的第一刻看到的,是她。
“那程維楓……怎麼辦?”嚴臨貌似無心再問了一句。
雖然程維楓在他的胞弟程維樹的這件事情上確實隱瞞了彭煜許多,但至少嚴臨這個作為半個旁觀者的人看得出來,他對她是真的很有心的。至於他對她到底懷著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嚴臨說不準。
可惜嚴臨的問題沒有得到答案:彭煜只是淺淺地蹙起眉,爾後她額芯上的褶皺便沒再鬆開過。
或許連彭煜自己都不知道她該拿這對兄弟怎麼辦?!和她定下約定的是一個人,和她實現約定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無論她如何抉擇,都是兩難。
想著,彭煜僅剩的一點胃口都沒有了,索性放下手中的餐具。她一手撐住下顎,一手輕擱在床沿上,以食指在潔白的床單上緩緩畫出一個一個圈。
“或者我不該這麼問。”嚴臨也把便當放到一邊,轉頭盯著彭煜,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與犀利,彷彿寄予這一瞟就能看穿她的想法一樣。“我應該說,妳……是為了等他履行你們之間的約定嗎?”
彭煜怔然。
久久,她訥訥地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真的。”她的目光迷離得沒有焦距,“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為,我在等他醒來告訴我他沒有忘記我們的約定……可是現在,”她的頭更用力地搖了搖,“我不確定我要的是什麼?我甚至覺得,他記不記得我們當初的約定……其實都不重要!那……我到底在等的是什麼?”
她最後那句自問的話,聽起來更像是在詢問嚴臨尋一個解釋似的。
“……嗯——”
“妳說什麼?”實在是太小聲了,彭煜不由得側過頭確認。
“什麼說什麼?我什麼都沒說!”嚴臨趕忙澄清,她連嘴唇都沒動過。
“那剛才——”奇怪,她明明有聽到聲音……
彭煜和嚴臨兩人睜大了雙眸,妳看看我、我看看妳,四隻眼瞳對視著交流彼此心中的疑惑和不解。
“……呼……嗯——”
正當她倆面面相覷、不知所云時,隱約又傳來一聲輕哼。兩人像是猛然被驚醒一般,不約而同、動作僵硬、表情滿是不敢相信的機械式地扭轉頭,看向一直靜靜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
現下,這聲音的來源只剩下一種可能,可是……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可能!
嚴臨忍不住作了個吞嚥的動作,如臨大敵般謹慎小心地量視病床上程維樹依然平和祥靜的臉,希望能從他的表情看出些蛛絲馬跡。
而彭煜,更早緊張得摒住呼吸。
她伸出顫抖不已的手,近乎虔誠地膜拜他那張深深刻在她腦海裡的容顏。指尖,輕柔地滑過,從飽滿的前額、挺直的鼻樑到抿緊的嘴唇,她一一碰觸……
驀然,濃密而向上微翹的睫毛輕輕抖動了下,彭煜彷彿觸電一樣陡然縮回手,黑瞳既驚恐又期待地鎖住病床上的人,漸漸聚起層薄霧。
“……呼……”
伴隨另一聲輕囈,長著長長睫毛的眼簾眨了又眨,似乎正在努力要撐開。
“楓……不,維樹?”
“程維樹?!”
彭煜和嚴臨不禁離開座椅再湊近些,不約而同出聲,語似詢問。
驟地,病床上恢復成稍早的一片平靜,彷彿之前出現的聲音動靜完全是她二人的幻覺。
兩個人相視一眼,不解地搖搖頭,坐回椅上。
彭煜輕笑了聲,彷彿在嘲弄自己抱了過多的期望,所以冀望落空的那一刻才會感覺若有所失:“我肯定是發白日夢了!怎麼會以為維樹開口說話了呢……”
她無力地癱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