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萱的心裡泛出一絲歡喜,勾起笑意,道:“說得好聽。方才不就在跟我計較?”
“我不過是想問你,何以將‘心高氣傲’換作了‘心高志遠’罷了。聽起來倒像是誇我。”蒼寒說得坦然。
這樣的說法有如奇襲,讓儀萱措手不及。她一時無言以對,只好老老實實地認了輸,道:“沒錯,我一直覺得你自視甚高、目中無人,不僅好勝,而且小器,一點大丈夫的襟懷都沒有……”她每說一字,蒼寒的神色便陰沉一分。她看著他的表情變化,語帶笑意,道,“可我也知道,你天資過人,是萬中無一的奇才,本也有心高氣傲的本錢。你自小醉心武學,心無旁騖,一意求勝也是情理之中。何況你雖然好勝,但從未使過任何手段,稱得上是堂堂正正。諸多誤會,只因我們這些局外人擅自揣測罷了。而高傲如你,又豈肯放低身段,為這些子虛烏有的事到處解釋……”這些話,壓在心底已經許久,如今說出了口,讓她覺得無比輕鬆。她長舒一口氣,聲音愈發誠摯溫柔,道,“其實也不必解釋,你待同門如何,用心看了便知。哪怕是我倆之間那糟透了的關係,若我遇險,你也必然擋在我的身前。縱然一度淪入魔道,終究也未改你心性氣節。生死之前,亦無動搖……雖然我嘴上不承認,但你一直是我引以為傲的師兄。”
聽完這番話,蒼寒的唇抿出好看的弧度,問她道:“真心話?”
“嗯。真心話。”儀萱笑著,如此答他。
蒼寒重又將她摟進懷裡,含笑說了一句:“真好聽。”
便是那一刻,儀萱不由自主地後悔起來,後悔自己沒有早早地把這些話說出口。這個男人是何等的直率,她卻用那些拐彎抹角的小心思跟他繞著圈,白白蹉跎。如今雖坦誠相待,又還有多少時間留給他們呢?她抱緊他一些,聽著他的心跳,不敢再想……
這時,蒼寒壓低了聲音,如耳語般對她道:“儀萱,我怕死。”
儀萱的心猛地揪緊,隱隱作痛。
“我並非你所說的那樣無懼生死……”蒼寒道,“當年我生死一線之際,被植入了魔種。若不想求生,斷不能將其納化。我明知會入魔,卻還是這樣活了下來。被令主奪舍之時也是如此,但即使生機渺茫,我卻苦苦與他相抗,不曾有片刻放棄。可等我重奪身體,神識卻已損傷,形同廢人。那時你在我手心寫了什麼,可還記得?”
儀萱不知他指哪一句,不敢輕易作答。
“……會好的。”蒼寒道,“我何嘗不希望真虛靈氣能治好我?但這一切不過虛像,任我如何掙扎,終究無能為力……”
儀萱只覺眼眶一酸,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是我害了你……我不該把你帶來這裡。若是沒有進真虛境,我們早已回到易水庭,興許掌門能找到別的方法救你。是我的私心,讓你被真虛靈氣折磨到如此地步……都是我的錯……”
蒼寒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道:“正因真虛靈氣強化魔種,我的五感才能一一恢復。你可知道,被奪舍的十年,我過的是怎樣的日子?無知無覺、孤冷空寂,那種感覺遠比死更可怕。晴雨花香,酸甜苦辣……若沒有此行,我恐怕永遠也無法領會。其實我讓你進真虛境放鎮神珠,也是私心。即便是假,至少讓我最後看一眼……”
儀萱的眼淚停不下來,哽咽著說不出話。蒼寒捧起她的臉,輕吻她的額頭,道:“別哭了。我說這些不是想惹你掉眼淚。”
儀萱努力忍下哭泣,道:“我不哭就是了。你也別再說那些生死的話題。一定還有辦法的。我還有很多話沒跟你說,還有很多地方沒帶你去……說起來,你還沒真正嘗過我的手藝呢。我倒也忘了問,你喜歡吃什麼?”
蒼寒笑著搖搖頭,“不拘。”
“說謊。”儀萱立刻反駁,“我算是看出來了,你跟芳青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