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天終於晴了。 太陽從地平線升起照在人身上帶著淡淡的暖意,風一吹又凍的人瑟瑟發抖。 吃過早飯李雲山要去鎮子裡,她先是把粥煮上,然後才去後院餵雞。 這裡人養雞夏天都是喂草,而冬天沒草了就會喂糠皮。 所謂糠皮則是包裹穀子外面的那層皮。 糠皮都堆在雞圈旁邊的棚裡,她給挖了一碗倒進盆裡,看它們都開始啄著吃之後回去。 李雲山已經起了,堂屋的泥爐這會兒正冒著煙。 她喊了聲“吃飯。”後才進廚房煎魚。 把早上用溫水泡的魚乾撈出來擦乾水份,鍋裡放一點豬油,扔幾顆花椒進去,最後才把魚放進去小火煎。 李雲山洗漱完換了身乾淨暖和的衣服。 毛小飯把飯遞給他,還沒吃完呢李雲強就走了進來。 他身後揹著簍子,簍子裡還裝著皂果。 他們家上次沒賣完的也不少,毛小歲問“我們的也背去賣了嗎?” “不急。”李雲山解釋“去鎮子裡賣很便宜,皂果曬乾不會壞,以後抽空賣也是一樣的。” 李雲強也笑了“我是放家裡不用才賣的,你們不著急。” 吃過飯兩人走了,毛小歲送他們出去然後把門堵了,正高高興興的坐著烤火呢院門就被敲響了,她心裡一個咯噔,尋思著這瘋婆子不會又來了吧?正裝死呢外頭響起了毛明珠的聲音。 她應了聲趕緊過去開門,毛明珠站在外頭,手裡還挎著個籃子。 一開門就奇怪的問“你大白天的關什麼門啊?” “進來坐。”她再次把門堵了。 毛明珠更奇了“你堵門做什麼?李雲山走了你還怕別人來偷啊?” “你咋知道他走了?” “看見的,不然我能來找你?”毛明珠坐到泥爐旁烤火,冷到直髮抖“你家這麼早就生火了?” “這還早啊?凍的我說話都不利索。” “我家連柴都沒有。” “這都快過冬了,再不收拾都要下雪了。” “誰說不是呢?”毛明珠嘆氣“前些日子下雨沒顧的上,再過兩天就得去了。” “怎麼不提前準備?” “懶的,催急了還打人,我實在冷的受不了了這才來你家的,前幾日下雨我老遠就瞅見你家冒煙呢。” “那你坐著吧。” 毛明珠覺得手沒那麼冷了之後就開始做起針線來。 毛小歲發現她在做鞋面,於是問“姑姑會做衣服嗎?” “給誰?李雲山?” “我的。”她伸手扯著身上李雲山的衣服,說“我沒衣服穿,他去給我買棉花了。” “到時候看我得不得空吧,我估摸著沒空,你怎麼不找老太太做?” “她老打我,我剛堵門還不是怕她又來。” “也正常。”毛明珠顯然見怪不怪了“我們都是那麼過來的,日子長了就好了。” “她打人可疼了。” “那能怎麼著?你一個當孫媳婦的還能跟老太太乾仗啊?“ “那不敢。”她忙搖頭“她那把年紀了多不好。”” “咋的?”毛明珠無語“要不是那把年紀你還得跟她幹仗啊?” “那我也不敢。” “要我說你把李雲山伺候好就行了。”她聲音低了許多“那老太還能活幾年啊,忍忍不就過了。” “挺多年的,你看她能身板,至少十年沒問題。” “那不至於。”毛明珠不以為然“王青山他爹孃,之前不也看著精精神神的,要死也就一會的事。” 毛小歲笑了下,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感慨“姑姑你竟然都當奶奶了。” “我都三十五了,當奶奶有什麼驚奇的。” “還挺年輕的。”她笑了笑。 坐了會快中午的時候毛明珠就走了。 她去後院餵雞,又上了個茅房,出來時遠遠的就看見個精瘦的老太太。 跟火燒屁股似的回了家,沒多會就聽她砸門。 毛小歲不想去,磨蹭了會還是去開了門。 丁文秀那雙眼珠子盯著她,好一會才問“家裡有鹽嗎借點。” 毛小歲給她拿了點,丁文秀臨走時還瞪了她一眼。 李雲山提著棉花回來時都過了午飯時間。 飯在碗裡放在泥爐上熱著,她招呼了一聲自己就去看棉花了。 棉花摸起來很軟,不是特別新,看著還有些發黃。 李雲山洗了把手吃飯,可能是餓了,吃的也快,還不忘說“布明天趕集去買,鎮子裡的太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