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人睡得酣沉,自也應不了他。
他抱著她起身,原想床榻被兩個孩子佔著,抱她去另一處歇一歇。卻不想,孩子睡得乖巧,一夜都極少動彈。基本還是先前入睡的位置。
謝清平打橫抱著殷夜,看著那床榻。之前坐在床畔,不曾在意,如今一看,竟是完整空出一個位置。他看了眼懷裡的人,初時眼眶還有些熱。
這些年,她便是這樣整晚整晚陪著孩子入睡。
然待將人臥上榻,拉過被衾蓋好,再望榻上場景,溫馨自是溫馨,但他終覺得有些不妥。
榻上再難餘出空隙,便是有那麼一點,也不可能再裝下一個人。
他甚至還回想了下裕景宮中御榻的大小,確定也不可能容下第四個人。
這樣一想,他竟然生出一絲焦慮。
謝清平望著已經翻了個身,伸手摸索著攬過兩個孩子的人。
他一手帶大的姑娘,他太清楚她的脾性。
深明大義和睚眥必報是可以一起在她身上體現的。
謝清平深吸了口氣,輕聲退出房去。
他在外間座塌上小憩了大半時辰,後被謝晗喚醒。
確切地說,是謝晗擾醒了他。
「深秋晌午,風是寒的。」謝晗給他搭了件大氅,見他醒來,不由有些歉疚道,「明初擾到叔父了。」
「無妨——」謝清平話語脫口,尚是一貫溫和模樣,然話至一半,面色卻冷了下來。
昨夜前塵入耳,方知他竟這般負他所託。饒是謝清平再寬厚,失望總是有的。
「叔父這般看明初,可是因明初不曾照顧好陛下?」謝晗垂首道,「確乃明初之過,這六年間,陛下所遭不幸接二連三,明初能幫者甚少。」
六年間發生的事,在他們初來的時候,謝清平便問過謝晗。謝晗雖不曾面面俱到地講來,但殷夜父母雙亡,手足離心這等重事,總也與他說了。
而這樣的事,怪他護不好,自然是沒道理的。
謝晗這六年間所做如何,謝清平即便不在當前,也是能看明白的。
殷夜作為一個帝王,卻口不能言,患如此寡疾,若無近身的朝臣助力,當不會這般平順。
昭平、殷堂等人能為她控武將,而世家文官之流,謝晗當是盡了全力。
而他一路護送殷夜和兩個孩子遊歷四方,秉君子之儀,血脈之親,自也是真心相待。
這輩子,從公到私,他皆不曾負他所託。
謝清平的理智從來都是清醒的,然情感上終是一介凡人,一時難開笑臉。
便也不欲多言,只有些冷淡道,「用心便好。」
謝晗倒沒什麼反應,只道,「明初謹記。」
「這裡沒事,去忙吧。」謝清平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看著侄子一副恭順模樣,終是緩了神色。
不想這廂不僅沒走,只繼續道,「今個是兩位殿下生辰,昨日我應了他們,來接他們出去玩半日。」
「殿下起身了嗎?」謝晗邊問邊環顧四周,見周遭安靜,不聞人影,方道,「可是殿下們身子又……」
「表舅父——」
謝晗話未說完,小公主便拖著屐履壓著聲響跑了出來,滿臉笑容向謝晗奔去。
「晚晚醒了一會了,想等阿孃醒來,可是阿孃睡沉了,半晌都未醒。」
「別凍著!」謝晗一把抱起小公主,解了身上披風給她攏好,「你衣衫可是在裡頭?」
他正欲進去,方想起殷夜如今睡在裡面,不由頓下腳步,望向一側的謝清平。
謝清平沒說話,抬腳往內室走去。
「謝大人,您來啦,這些天您去哪了?」小公主向來話多,見人便喚住了,突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