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如何哭了?」
「沒有的事。」慕容斕望著案上錦盒,又伸手捏了捏眉心,待手放下,眼眶更紅了。
「外祖母到底怎麼了?」
「是老奴的不是,忘將三公子的信收走了。」蘇嬤嬤走上前來,抱起錦盒,朝殷宸福了福,「前兩日三公子來信了……」
「舅父來信了?」殷宸開懷道,然見主僕二人這般模樣,又不免狐疑,「舅父——」
「是丞相來信?」一旁的慕容垚亦亦道,「怎麼說?可是要回來了?」
「三郎,不回來了。」慕容斕嘆了口氣,掃過慕容垚,終究還是凝神在殷宸身上,拉著他的手道,「潤兒沒了爹孃,外祖母也沒了兒子,這老的老,少的少,相依為命吧。」
殷宸大驚,搶來錦盒,翻開信件,半晌只喃喃道,「或許能治、治好,也不一定……」
「前兩日寺裡來的那個紅衣姑娘就是他的師妹,醫術最是厲害。我問了她的,她也說生死由命。」慕容斕面上範泛出一點苦澀,「便是沒她的話,三郎是什麼性子,若非他自己料定,如何會寫這樣的絕筆信徒惹我心傷……」
慕容斕拉著殷宸,嘶啞哭聲漸起,「可憐我兒,天涯淪落,有家難回啊!」
殷宸往她身上靠去,望著窗外往來歸置打掃的宮人,眉間怒意漸起,只緊緊抱著面前老婦佝僂的身體。
十一月十三,氣溫陡降,天陰欲雪。
佘霜壬給殷夜披好雀裘,戴好連衣風貌,忍不住又給她搭了會脈。
「這一晌午,你測了三回了。」殷夜哭笑不得,「還好嗎?」
佘霜壬點點頭,「陛下和孩子都無恙。」
一月過去,殷夜的肚子有大了一圈。許是她政務處理的少了,心亦靜了些,雖還消瘦無比,但總算面上有了些血色,孕吐也稍有減緩,能多進一點膳食。
這樣,若能順利到產期,佘霜壬計算著日子,還能將養一兩個月,到時便能更穩妥些。
兩個多時辰的路途,殷夜在車駕中睡了一會,醒來時眼眶紅濕。
「他們又鬧您了?」佘霜壬篦了碗安胎藥餵給她。
殷夜接了,卻也沒喝,只望著那碗安胎藥,片刻道,「下次能給朕準備半個蜜沙果嗎,這太苦了。」
宮中已經沒有蜜沙果,因為種果子的人不在了。要吃需等西境明歲供上來。
其實在這之前,殷夜也不曾提過;如同她望著蘇合香樹中一行突兀的楓樹苗,亦不曾去當盪過鞦韆。
「我剛才夢見他了,頭一回。」殷夜笑的比哭還難看,「他說,以後會好好愛我。」
「陛下,您下詔,讓丞相回來了。」
殷夜望著佘霜壬,半晌搖頭,她垂著眼瞼,「朕怕。」
「我怕,傳了召,他也不回來。」
「那時,我要怎麼辦?」
佘霜壬還想再說些什麼,車駕便停了。他抱著殷夜下車,卻沒再將她放在地上,只一路抱著往山門走去。
「做什麼,你放下朕!」外頭寒風拂面,殷夜便也收了愁緒,望著上頭迎候的諸人,只覺不妥。
「這路陡峭,臣抱著您,安全些。」
「你扶著朕便好。」
「會崴腳,胎腹擋著你視線。」
「朕……」
「您別說了,再說臣返身下山去。」
殷夜難得見到佘霜壬這幅冷肅模樣,不由好奇又好笑,便也閉了嘴,悶聲露出兩分笑來。
殷宸作為天子胞弟,自是站了最前頭,身後是謝晗、慕容麓等一干賀壽的官員。他遠遠便望著抱在一起的兩人,隨著身影越來越近,又見寬大雀裘都掩不住的肚子,心中滿是憤怒和鄙夷。
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