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些東西原該三朝回門時領回去的,現下都供在祠堂與祖宗看呢。」
殷宸頷首,「姐夫如今走不了,我去,本也是我闖下的禍。」
「多謝嬤嬤!」
「殿下,可要三思——」
殷宸未等她說完,便直奔祠堂而去。他是當今陛下胞弟,自也無人敢攔。
殷夜枯坐一夜,前世諸事湧入腦海,她還是今生十七歲的少女,然眉宇間已是萬水千山碾過。
她沒能想起更多的事。
火光是熱的,劍光是寒的。
她若只是一個女子,即便顧著父母、恩情,不能一劍斬殺之,亦該與他死生不復相見。
可是,她還是個帝王,他是她的丞相。
她不能因前生私怨,以公罷黜他。這是她僅剩的理智和清醒了。
做不了夫妻,且做君臣吧。
至少今生,他沒有傷過她。
今生,你沒傷過我……
殷夜抱膝坐在地上,埋首哭泣,似在用力說服自己。
「阿姐——」殷宸甩開守門的侍衛,推門進來,「阿姐,你且讓姐夫進來吧,不然他便走了。」
「你看,這些他都不要了。」殷宸開啟包袱,將三個沉甸甸的錦盒開啟攤在地上。
殷夜緩緩抬起頭,紅腫著一雙眼,往地上掃去。
「他肯定是生氣了。阿姐,你雖然是君主,但好歹他也是一個男兒,你且放他進來,便好了。」
「他讓你,給我的?」殷夜站起身,目光灼灼盯著地上的物件。
「嗯——」殷宸點了點頭。
「不,阿姐,姐夫肯定是一時意氣。你都罰他跪了一晝夜了。」
「我讓跪一晝夜怎麼了?」殷夜雙目始終不理地上之物,只胸口起伏,厲聲道,「我沒殺了她,都是便宜他的。」
「他連跪一日都覺得委屈嗎,憑什麼,回回都是他不要我!」
「他憑什麼?」
「阿姐!」殷宸上前攔住她,「這是,是……」
「滾開!」殷夜踢開殷宸,更是一腳踢散地上的東西,甩袖出殿,「朕成全他!」
「阿、阿姐……」半晌,殷宸看著路過的江懷茂捧著聖旨匆匆離開,一時間癱軟在地,再看地上之物,終究徹底委頓下來,再不敢吐出半個字。
地上,是謝清平受冊封為皇夫的金冊、金印,包括他的相印。
「丞……謝三公子,您接旨吧。」江懷茂宣讀完畢,嘆著氣道。
謝清平仿似沒有聽清,只抬眸望著宣旨的宮人。
「我要見她,勞煩公公帶個話。」
「三公子!」江懷茂親身去扶他,「陛下猜您許會這般說,亦讓老奴帶話了。」
「她與您恩情長絕,死生陌路。沒有再見的必要。」江懷茂再三嘆氣,將聖旨塞入他手中,勉強將他扶起。
雪已經停了,謝清平卻覺的這場雪再也不會停了。
他望著手中那一卷聖旨,望了許久,攤開重讀。終於,一口血噴濺在她的筆跡上,滴落在茫茫雪地裡。
第39章 【039】我……有一點恨她的。……
雪霽天晴,春光傾洩,將承天門下的冰凌一點點化開。
落雪日寒,化雪日更寒。冰水滴答,落在謝清平鬢角發梢。
他闖了一回承天門,動了真格,便是此刻已經毒發,守門侍衛也不是他對手。
只是他才踏入一步,他們便個個從地上翻身而起,跪在他面前,橫刀於脖頸。
「丞相!」侍衛長叫住他。
女帝的詔書已下,很快就會傳遍朝野,傳出京畿,但他們一時還改不了口,就這般跪著,還是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