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謝清平入後廷,還是中宮皇夫,他們便也安心許多。最主要的是,他仍是當朝丞相,執相印掌內閣六部事,並未因入後廷而被收攏相權。
這是世家最看好的,如此便意味著後宮兒郎可參前朝事,甚至還能在前朝謀個職位,如此好事,自沒有不支援的。
然御座上的女帝,並未能讓他們的如願。
原因無他,謝世子謝晗,丞相嫡親的侄子,在這之後未幾,便回了前朝擔任正五品參將。然卻被廢了後宮封號,女帝甚至給了他休書,歸其自由身,許他自由婚配。
此舉明明白白告訴群臣,丞相兼皇夫同系一人,不過特權殊榮罷了。前朝還是前朝,後廷還是後廷,斷不可任意一人身兼雙職。
這法子,原是謝清平點撥她的。
但殷夜一口咬定,是謝清平擺了她一道。
「除你外,不許其他侍郎沾染前朝官職,我下一道旨意便可。不是非要放謝明初離開後宮的。」
「久久,我實在搞不懂,他已經數次與你提出欲回前朝,你為何非要鎖著他!」謝清平揉著眉心,耐著性子道,「你但凡待明初能像待佘霜壬那般,相識一杯淡酒,閒來品茶對弈。我都不會說什麼。」
「可是這一年半來,你對他做了些什麼。你從未召見過他……」
「後宮那麼多人,如今光有名有號的已逾兩百,我沒召見的多呢!」殷夜厲聲道,「你怎麼不給我全散了!」
立皇夫的詔書下達前,二人曾商量過,是否要遣散後宮。但反覆思量後,還是決定不動為好。若是隻有一兩個,大可送入皇家寺院,稍待時日由母家接回自行安置,皇權暗子機關加強監視即可。然要是全部遣散,難保有不軌之人,洩露或大或小的事宜,小到一處殿室的位置原都是要防備的,暗子機關也沒有這麼多人手逐一監控。
當時商量這事的時候,至最後,殷夜道,「就是眼下儲著他們,你我兩廂堵心。」
「凡是總有代價。當日我一意孤行,自以為一心為你考慮,迫你立皇夫,如今這廂原是我該受的。」
「那我任性,一氣之下大開後宮,遂成眼下局面,當是我的代價。我亦擔起便是。」於大是大非,殷夜原與教她育她之人,一般理智通透,「而各家為謀權勢,送人入我宮闈,來日修行幾何,便是他們的代價。左右我無心分情愛與他們,但為社稷,自也不會虧待他們便是。」
謝清平想著,明明是這般深明大義之上的女子,如何在謝晗一事上百般扯皮。甚至從他提出放其離開後宮到此時人已就職參政,她還能耿耿於懷,恨不得再捉回來扔回昔日殿中囚著。
兩人算上今日,已經連番吵了三回架。
然,莫說謝清平,連殷夜自己也覺得莫名。
「不吵了,多沒意思的事。」謝清平先軟了聲色。
初夏的晚風穿廊拂來,他哄著殷夜在裕景宮正殿前的庭院裡納涼。殷夜不理他,僵著不肯動。他便將人橫抱著置在了長廊上,自己站在她後頭給她按揉太陽穴。
「我不過五日沒入宮,你如何又夢魘了?」
數日前,因為爭吵,他當真有些動怒,甩袖回了丞相府。本想靜一靜,晚些時候再去看她。卻不想被黎州水患貪汙的摺子絆住了。丞相府中連夜會議。待到第二日,送摺子入勤政殿,兩人自是一般忙碌。只是會議結束,她亦是不肯理他直接便將他轟出了宮。
後來幾日,他原也來此,然裕景宮大門日日緊閉著。直到今日朝會畢,司香暗裡尋他,說她夜中驚夢,又是連著兩日未睡,膳食亦用得不規整。他遂踢開了裕景宮的殿門,只是話還沒說兩句,便被她扯得又幾乎吵了起來。
「你到底夢到了什麼?司香說你抖的厲害,一身的汗,夢醒了重新沐浴才又